权御山河 第187节
作者:
桥尘 更新:2024-01-08 08:13 字数:4138
许安归坐在边上听完她们二人的对话,若有所思。
季凉拿着盛明州视若生命的小木盒,在手里转了几圈,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其实寒三没必要押着,”许安归道,“有了这个物件,你自己想查也是可以查的。”
“话是这么说,”季凉低头望着手里的木盒,“这里面的东西若真的跟我想的一样,这找人还是需要寒三去帮我找。他办了多年的案子,知道从哪里入手最快。”
“你想策反寒三?”许安归蹙眉,“太难了,盛明州养了他这些年,他心里是感激的。要策反寒三的可能性太低了。”
季凉趴在矮桌上,手里把玩着这个小木盒,似乎是在想办法。
许安归用了晚膳,已经休息了一阵,到了晚操的时候,便起身去换衣服。
他走到屏风后道:“我先去校场。回来再与你说。”
季凉懒懒地应了一声。
许安归换了一身束手束腿的装束,从后面出来,望着季凉许久。季凉察觉许安归再看她,狐疑的抬起头:“怎么了?”
许安归若有所思道:“你……要不要随我去校场走一圈?全当是消食了。”
季凉摇头:“我今日白天走的路有些多,不能再逛了。”
她用的词是“不能”,不是“不想”。
许安归点点头,心中暗道,再找机会约她罢,反正东西就在那里,也跑不掉。自己带着镇东镇西戍北三人去上了操。
季凉心里想着怎么策反寒三,另一手拿起桌上的藏息阁送来的消息,细细地读着。
*
季府周围某一处的地下密室里,寒三被捆在椅子上,手脚都捆了好几圈,动弹不得。眼睛被黑布蒙着,一片漆黑。耳朵与嘴巴都被塞上了布,外面又捆了一圈布条。
现在的寒三,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听不到周围任何声音。
他只能听见自己心跳与呼吸声。
他动了动,手脚都被捆在椅子上,连手腕与脚脖子都固定住了。
这是行家干的。
不给他一点脱身的机会。
他呜呜两声,希望有人能来回答他。可他呜了半天,没有人来应。他只能放弃挣扎,但是他心里一点都不慌。因为他知道,抓他的人若是想他死,他根本就不会醒过来。
而且抓他的人在打晕他之前,问的是盛明州的事情,所以在对方没有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时候,是不会动他的。
他左右晃了晃,知道藏在身上的盒子已经被人拿走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因为那盒子里的东西,就是盛明州让他调查的对象,连盛明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难不成抓的人知道?
想到这里,他冷静了下来,看来盛明州这次摊上大事了。
第213章 报复 ◇
◎你个卖身求荣的狗东西!◎
同样是季府周围的某一处宅子密室里, 盛泉已经被吊起来有几个时辰了。他手腕处的绳索已经把他的皮肤磨得血肉模糊。
他不敢动,更不敢说话。因为一说话,被挂起来的手臂就会用力, 手腕处就会更痛。
刚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昏暗, 只有两盏昏暗的烛火, 在离他极远的地方闪烁。像极了他在百花楼下专门开辟的、用来虐待人的密室。
烛火闪烁的时候,那些微弱的光扫到了墙上的器具, 如此的眼熟。
盛泉不由吓得一哆嗦。
他不顾一切地大喊:“来人啊——来人啊——我乃盛府独子。父亲是当朝三品大员盛明州,只要有人愿意救我出去,家父一定重金感谢!来人啊——来人啊——”
盛泉这样喊了小半个时辰,这个昏暗的密室里没有一个人应他,也没有人来。他已经喊得口干舌燥,喊不动了。
想他盛家独子, 在外横行霸道, 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 哪有别人敢欺负到他头上的?
更何况是梨园里的一个伶人?
想到这里盛泉怒极,他也顾不得什么身份礼仪, 直接破口大骂:“你个卖身求荣的狗东西,竟然敢算计你盛爷爷!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个狗崽子。而今不知道是攀上哪家富贵权势,竟敢绑我!我告诉你, 你他妈趁早把我给放了, 不然我爹一定会派人找到你,找到你身后的主子, 让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 你再求我, 就不是能善了的了!”
盛泉骂声回荡在整个密室里聒噪得很,可就是没人来搭理他,整个密室里只有他自己在咆哮。
盛泉嚎了一个时辰,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饿了多久,他也没劲再嚎了。因为破口大骂,手腕上已经被来回摩擦得血肉模糊。
这吊着的高度是脚尖点地,他站不住,也借不上力。可脚完全不使力,上面手腕处的绳索便要勒近血肉里,更是疼得让他抓狂。
他是站不得,不得不踮着脚尖,手腕上,脚尖皆是血肉模糊。
盛泉再也没精力大骂了,转而变得委屈,头贴着手臂,有气无力地带着哭腔,继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在梨园里的哪样好东西不是三爷我给你送去的。不过就是在你身上摸两下,你就这样记仇。你生的那么好看,不似男子,那便不应该有男子的特征。我这是在帮你啊……你看你净了身,是不是比之前更加好看,身子更加柔软了?你……”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吱呀”密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来人穿着一身鹅黄色的长衫,头发束起,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昏暗的灯光衬托下,宛若一个美丽的女子,款款而来。
他一步一步的落下台阶,脚上穿着一双羊皮软底鞋子,富贵尽显。
盛泉见到这人,笑了起来:“看样子是攀上新贵了,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英气,像个男人了。”
雀儿双手拢在袖子里,缓步走向盛泉,两丈开外的地方。用自己带着桃花秋水的眸子盯着盛泉。
“说罢,你新攀上的,是哪家的人,可以纵得你这样胆大妄为?”盛泉冷笑。
雀儿却是不搭理他,而是又来两个人搬来了椅子与一张方桌,放在雀儿身边,又有人拿来一个簿子,放在桌上。
雀儿翻起方桌上的簿子,望向盛泉:“盛三公子,忘性大,我来提点提点三公子。”
接着雀儿就把那些封在藏息阁箱子册子里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读给盛泉听。盛泉没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从他爹升入省部,当刑部尚书,他瞒着他爹做的事,雀儿竟然都知道。
不,他不可能知道,是别人专门搜集来的,所以他才知道。
盛泉听着雀儿读这些事,却是大笑:“怎么?你攀上的人还有天大的本事,能把这些案子一一翻过来不成?!”
雀儿合上簿子,轻笑着:“且不说这翻案不翻案的,单就我每日找些你曾经祸害过这群人来这里,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给淹死。你说说看,若是那些被你强抢了女儿、媳妇的男子见到你会如何?”
盛泉一开始没想明白,直到那些带着黑色头巾蒙住眼睛的糙汉子被带进来的时候,盛泉才看明白雀儿想做什么。
那些人被蒙住了眼睛,却没有捆住手脚,说明是自愿被蒙住眼睛的来到这里的。
那些人摘下头巾,看见被吊在前面的盛泉,一个个都是怒目而视。
雀儿站起身来,走到那些人身边,轻声道:“除了脸,你们随便发泄。千万记得,不能叫他死了。这人的名字早就在阎王殿里备了案,不受尽阳间之苦,怕是阎王也不收呢!”
“你们敢!”盛泉看着那些人缓缓向他走来,顿时心生畏惧。
雀儿的纤细柔软手摸了摸精致的下巴,继续道:“不想脏了自己手的,边上墙上有刑具,不会用的,来问我,我教你们用,保管让我们盛爷爽上天。”
“你这个臭婊.子!你们这些刁民!你们敢!你们敢——”
盛泉最后一无力地嘶吼,换来的是一群人蜂拥而上。
雀儿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冷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许安归下了晚操,回到清风阁,看见方才季凉拿在手中的木盒已经不见了。
“想到法子了?”许安归叫镇东镇西去搬热水来沐浴。
季凉点点头,抬眸笑着:“升米恩,斗米仇。他不会再信任盛明州了。”
许安归垂眸想了想,便知道季凉说的是什么意思,这人一向擅长攻人心计,只要是被她算在局里的人,没有一个能跑脱的。
许安归靠了过去,坐在软塌边缘:“母妃很快就能出来了吧?”
季凉算着日子:“是。这一局,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贤妃娘娘就会出来了。”
“你从算计赵皇后的时候,就望见这一步了,对吗?”许安归问。
季凉回道:“只要你在前朝活跃,你母妃就不可能一直被关在长嬉殿。当年你策马北上,她在长嬉殿出家,那都是权宜之策。你冠礼之上,贤妃娘娘既然愿意出来见你,那就说明,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出长嬉殿,助你一臂之力。她若有心,比什么计谋都强。我们等着就是。”
“主子,水倒好了。”镇东几桶水倒入木桶。
许安归望着季凉,心里有一股无名的酸意说不出。
这个女子明明算计别人是一把好手,把赵皇后、赵惠、太子这种人精中的人精都算计在内,处处花心思用精神,可就是不肯把算计人的心思往他身上使一使。
他日日都来清风阁与她用膳,她却没说一次让他留宿。每晚都是说到她困了,她便自己随便歪哪就睡着了。他把她从椅子上、书桌上、软塌上抱回床上,只能亲一亲芳泽。
可他到底是阳气鼎盛的男子,只是亲一下如何才能解馋。
这种事,若是他太主动,倒显得他这般讨好她,只是因为馋她的身子而已。
罢了罢了,季凉与他无法更进一步,他留下来,也是让自己难受。
许安归自己安慰了自己一番,悻悻地去了净房。
不过片刻的功夫,外面竟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扯着闪,轰着雷。
雷声炸响,仿佛就在头顶一般。
季凉吓得一哆嗦,窗户也被一阵风吹开,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得四处摇晃。
月卿正巧进来送药,连忙去把窗户锁上,抱怨道:“怎么这雨说下就下了起来。”
“下雨好啊,正直农耕呢,雨贵如油,雨下得好,今年地里收成就不会差。”季凉看着月卿,笑盈盈地说道。
“是呀是呀,可你最是怕这雨天了,你是忘记了?”月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季凉连忙摁住月卿的手,用眼神斜了斜净房。月卿这才发现屏风上挂着的竟然是许安归的衣服。这才收了声,可还是狠狠地剜了季凉一眼。
季凉为了哄月卿,连忙端起药碗吹了几口,往嘴里灌。月卿最是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她身边去看她的右腿。
还好,之前给许安归说明白了,无论是出门还是在府上,许安归都很是照顾季凉,不让她吃凉的,不让她多走路。还有薛灿师叔开的药方,就这样将养着,季凉的右腿情况比前几个月的时候好多了,大约是天气回暖的缘故。
月卿又伸手去把脉,除了痼疾之外,季凉身子比冬天的时候,也好了许多。
她这才放下点心。
许安归从净房里出来的时候,月卿已经走了。他披着温湿的头发,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裤与里衣,里衣还没有系上,露出他身上健硕的肌肉以及疤痕。
他赤着脚走到季凉的身边,坐下去望着她手里的册子:“你在看什么呢?账簿?这不是赵惠管着的?”
季凉只觉得背后一阵温热,回头去,看见许安归美人出浴,顿时脸红着向边上列了列,道:“她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