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秦大将军为了救主陷于敌阵,虽被救出却从此成为半瘫，这件事情引起多少人的唏嘘和同情。
  当时燕北王为了救回秦大将军，将燕北甚至京城名医都请了过来,却都是摇头告终。
  所有人都觉得秦大将军这辈子基本上算是完了。哪怕有王爷的照拂，可武将没有军功,天长日久下来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
  哪怕后来秦将军转为军师,但因为暂时没上过战场,所有人并不看好。
  但现在秦大将军却让他们狠狠震撼了一把。秦将军不仅站了起来,和燕北王谈笑风生走了过来的样子,竟然和未受伤时一模一样。
  秦靖其实自己知道，这双腿还是有区别的，因为他现在需要用力才能跟上王爷的节奏,他更知道王爷其实走得比平常慢上一些,只为迎合他的而已步伐。
  秦靖笑着向同僚和兄弟们走了过来，而刚刚还惊呆的众人也终于反应过来,有几个关系好的甚至扑了上来，老泪纵横中还不忘给秦靖来上一拳。
  “好你个秦靖，这几个月竟然一点消息都不透露,给我们这么大惊喜。”
  “秦兄从哪里找得神医，介绍给咱们认识认识，万一咱们也受伤了呢？”
  “呸呸呸，大喜日子别这么说，不过老秦你说说,那个神医是谁呀？”
  武将们个个在刀尖上舔血,谁不想认识个保命神医？更何况秦靖这腿不是闹着玩的，竟然恢复如初，就问这医术吓人不吓人？
  秦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冲着陈曦招招手：“阿曦过来，让大家看看神医长什么样子，省得对面见了也不认识。”
  陈曦出嫁之前几乎常年不出门，从京城回来之后又一直窝在秦府后院，所以哪怕是秦靖关系特别亲近之人也并不认识她。
  现在见秦靖如此介绍，大家都不敢置信：“老秦你别唬人，这么年轻的小娃娃能是神医？”
  秦靖笑道：“这是我外甥女，也是她帮我治好双腿。就算你们觉得我骗人，难不成王爷也骗人？王爷可是亲自见证过我外甥女医术的。”
  燕北王点头：“是。”
  燕北王其实一开始也不相信，但他过来观摩过几次陈曦针灸之后，他不得不信了。而且他还找病号验证过陈曦的接骨和内科，只能说天赋异禀，不得不服。
  虽然燕北王只说了一个字，但在下属这里他向来一诺千金一言九鼎，所以众人不得不相信。
  众人虽然不认识陈曦，但对秦靖外甥女的遭遇十分清楚，不由自主就都扭头看向了不请自来的陈庭。
  大家心道陈庭是个傻子吧？自家闺女医术这么好，竟然不好好养着，还往舅舅这边推？
  不明白他怎么想的，可能是对继室言听计从，所以讨厌自家闺女？
  看大家的神色，陈庭哪里看不出众人心中如何想的。他此时还在震撼中，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庭自认是父亲，对陈曦便有一切主权，沉着脸道：“你这孩子别胡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三脚猫手艺，竟然敢到处招摇撞骗。赶快回家去，别在外面丢人现眼。”
  陈曦抿唇，给陈庭行了一个礼，之后便不再说话。
  秦靖却受不了陈庭对孩子这么呼来喝去，冷声道：“今儿是我们府上大好日子，来的也都是至亲好友，怎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来人呀，送陈将军回家，我就不送了。”秦靖大声吩咐。
  陈庭没想到秦靖如此不给面子，正想要闹，却见燕北王眼皮子抬了抬，“下去。”
  陈庭虽然是个粗人，有时候上来脾气是个混不吝，但见了燕北王却十分胆怯，于是一个屁不敢多放乖乖退下。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顾关系如何，总归都是同僚，闹起来就有些难堪了。
  陈曦温声细语道：“舅舅，终归是我父亲，我去送一送。”
  秦靖嘱咐道：“万一他又帮着那娘俩打你，记得大声喊叫，咱们在自己家可不能吃亏。”
  众人听了这话附和道：“是的，外甥女你尽管去，咱们都是你舅舅，以后都给你撑腰，别害怕。”
  能交好神医，他们大老粗也会说好听的话。
  陈庭：“……”你个蛋的，老子什么时候打过孩子？虽然他不喜欢陈曦，但天地良心，真没亲自下手，顶多就是冷眼旁观而已。
  陈曦规规矩矩跟在陈庭后面，听着陈庭小声骂骂咧咧的，她一句话都不说，只当对方是个死人。
  直到陈庭开始骂她母亲，陈曦终于开口了。
  陈曦冷笑道：“你还有脸提我母亲，你不怕她半夜从地府里爬出来将你扔到地狱里油炸刀滚？”
  陈庭本来就生气，听见陈曦突然来这么一句，暴怒道：“你竟然敢咒老子！”
  陈曦语气十分平和：“我那不是咒，实事求是说几句话而已。你当年不过一个大头兵，要不是讨了我母亲欢心，怎么可能成为百户、千户直到将军？”
  “你是还算能打，但能打之人千千万，真正出头的又有几个？要不是你惯会花言巧语，皮囊又还不错，你当我母亲能被你哄去？”
  “别人娶了大家小姐都是当菩萨供着，你却潜移默化各种瓦解我母亲的尊严，让她精神越来也差，所以才导致难产落下了病根。”
  “更何况是不是真的因病去世，这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和牛氏那点子心思，这么多年也没遮掩过，当我不知道呢？”
  陈庭如同见鬼一般瞪着陈曦，在他眼里，这个女儿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怎么突然这么能言善辩？
  “你是谁？你是不是恶鬼附身？”陈庭质问道。
  陈曦笑了，如三月里花开一般的灿烂，“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竟然让你看出来了呀。我也不能算是恶鬼，我是你地府里的妻子呀。”
  “你那么虐待我的女儿，一次两次三四次的，真当我死了就好欺负？可陈庭我告诉你，就算老娘死了十几年，照样能爬出来弄死你，你信吗？”
  陈庭大惊失色，抬手就要打死他以为的恶鬼，却被陈曦一把握住，用力将他手臂向后弯去。
  陈曦见四处无人，一下子把陈庭右手手肘用力敲碎，然后将其手臂骨头彻底毁了。
  动作之快，陈庭根本反应不过来，甚至连喊叫都没来得及，便被陈曦一拳头堵住嘴，将他要喊的话打了回去。
  “你叫什么呀，这里都是我舅舅府里人，难不成还会帮你不成？你若把他们叫来，说不定你就不是一只手臂断了，而是整个人都废了。你若不信，咱们打个赌，如何？”
  陈庭又不是傻子，想到进门时候连个看门残兵都敢明目张胆笑话自己，他岂能不知道自己在秦府的地位。
  陈庭恶狠狠瞪着陈曦，想要一把撕烂这个女儿，可他却不敢，因为他打不过。现在他真的有些相信，这不可能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复仇的恶鬼。
  陈曦拍拍陈庭碎掉的手肘轻声笑道：“你赶紧走吧，趁来得及赶快找个接骨大夫，说不定还能恢复正常人模样。”
  “时间久了的话，你可就成了废人了。一个废人，你觉得谁还稀罕你？”
  陈庭又气又疼，浑身哆嗦，却只能匆忙跑了。他知道自己现在打不过陈曦，也只能逃跑保住手臂再说。
  见他狼狈逃窜的模样，陈曦嘴角带上讥讽笑容，这个人都忘了自己还有妻女在府中吧？
  自私自利，一向如此。
  陈曦送走了陈庭，转身又去了门房。宿雨之前收到她的命令，早就让人把牛氏和陈瑜关在了这里。
  陈曦到的时候，宿雨正在外间吃着瓜子，里面则是牛氏母女骂咧咧的声音。
  见到主子，宿雨笑着站了起来：“姑娘你可来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们自己不要脸，却有脸骂人，我真怕自己控制不住进去揍死她们。”
  陈曦笑道：“不错，咱们宿雨现在小脾气是越来越火爆了。一会奖励你大吃一段算是补偿，行了吧？”
  宿雨笑嘻嘻将门锁打开，对着牛氏道：“喂，我们主子过来了，你们不是有话要说，说吧。”
  牛氏见四下没有贵妇们了，也不再装什么贤惠，气得一下子就要扑上来厮打，“你这个小贱人，从小就是个坏种，竟然要害死我们一家子。”
  陈曦一脚将牛氏踹趴下，将脚踩在她脸上，“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一点都不文明。”
  陈瑜见状立刻过来帮助她娘扑打陈曦，“小杂种我跟你拼了。”
  陈曦踢开牛氏，一脚又把陈瑜踩在脚底下，“我好心好意告诉你要养身子养身子，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还跑过来打架，真是不要命呀。”
  “还说什么小杂种，你好好的骂自己干什么啊？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确实是杂种，因为你是你娘和府里的管事偷偷生的呢。”
  “哎，你别瞪我，不信你问你娘去。她那时候为了害死我娘自己上位，找的帮手就是那个管事。那个管事一开始不敢的，于是你娘一鼓作气就牺牲了色相，怀上了你。”
  “为了你的未来，你那个管事爹才出手帮助的，我真的不骗你。你扭头看你娘的脸色，就知道我说的真假了。”
  陈瑜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她知道自己娘是在她出生那年成功上位的，所以有些恍惚，于是真的扭头看向了牛氏。
  牛氏：“……！假的，都是假的，你竟然还真相信这个小贱人的话？你是不是脑子进水？”
  陈曦笑道：“欲盖弥彰，你娘神色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第105章
  陈曦想起牛氏这些年暗地里没少败坏母亲的名声,那她也有样学样，也让牛氏尝一尝无可辩驳的滋味。
  牛氏看到陈曦眼里的讥讽和冷漠，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她终于明白,陈曦终究不是那个需要在她手底下讨饭吃的没娘孩子了。
  牛氏闭嘴了，拉着还在迷茫状态的陈瑜走了,连句狠话都没敢多放。
  陈曦也并没有为难,这两个不过是依附陈庭的小鱼小虾而已,不值当现在就出手,不如慢慢磨一磨他们,让这一家子明白什么叫人生无望。
  陈曦笑吟吟回到宴会，接受夫人们热切的眼光，甚至有几人私底下求她帮着家里女儿或儿媳看一看病。
  这年头因为多数男人并不注意卫生,所以导致许多女人都有妇科病。可惜之前医生都是男人,她们哪里好意思求医问药。
  现在好了，燕京城突然出现一位女神医,最高兴的便是她们这些女人。
  陈曦本来就是为了治病救人才开医馆，所以并不拿乔拒绝，更不会端什么大家小姐的架子,很快名头便打出去了。
  只是战争来得特别突然，陈曦医馆还没坐热乎，她这个被燕北王钦点的军医也需要上战场了。
  据说起因是冀北王开始攻打京城，而皇室不得不向各地征集勤王部队，而燕北王正在此列。
  有皇上诏书,燕北王一路南下攻打冀北便顺理成章。因为燕北王骁勇善战,手下又悍将颇多，势如破竹一般攻到京城。
  只是燕北王终究是晚了一步，此时冀北王已经攻进了皇城,且把皇室子弟全部诛杀。
  而此时其他勤王部队也陆陆续续赶到了京城，联合部队协商之后轮流攻城，只可惜京城城墙高耸入云，想要从外部突破极其困难，连续半一个月下来不仅没有攻下京城，反而让各藩王损失惨重。
  但最惨的莫过于燕北王，因为燕北王和皇上感情深厚，得知皇上死讯之后以血祭旗，发誓一定要活剥了冀北王的皮，以告慰皇上在天之灵。
  于是在联合攻城中，其他藩王会摸鱼，唯有燕北王是实打实的出生入死。在一次激烈交战之后，燕北王自己受了严重的箭伤不说，麾下还有三员大将重伤，生命皆危在旦夕。
  燕北人心惶惶，皆觉前途渺茫。多数将士心志坚定，誓死效忠燕北王，但也有个别人开始蠢蠢欲动，想要另寻出路了。
  此时，陈曦正在燕北王大帐中，为他治疗肩膀处的一个很小的伤口。
  陈曦认认真真为伤口上药之后嘱咐道：“王爷伤势严重，这几日还是不要见水的好。”
  苏墨笑道：“军人谁没有这点小伤，要原来我都懒得搭理它，隔几日便自行愈合了，倒是劳烦陈军医一趟一趟往这边跑。”
  陈曦并不搭话，看了看王爷的脸色，取出一种药粉在他脸上补了补妆容，让脸色更加蜡黄，甚至额头处隐隐透出黑意，这才满意。
  完成任务，陈曦才道：“王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微臣便去盯着熬药。”
  苏墨笑笑：“陈军医每次来去匆匆，倒是比我这个王爷还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