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作者:月关      更新:2024-01-08 05:04      字数:2561
  李元则迫不及待地打发了士兵们离开,把王府长史唤来,密密嘱咐一番。那长史便领命而去,大约半个时辰,一辆清油车疾驰而入,进了滴翠台,从车上扶下一个眼睛上绑了黑布的老人。
  长史亲手帮老人提着药箱,着人搀着那老郎中,进了李元则的卧室,李元则躺在榻上,帷帐放下只露出下体,其他人等也都或蒙面或更衣,掩饰了一切可以暴露身份的东西,这才给那老郎中解开绑眼带。
  这老郎中行了一辈子医,稀奇古怪的事儿也见过许多,倒也没有太慌。先前见他们行踪诡秘,便猜想是某个大人物患了见不得人的疾病,此时听长史说明缘由,便了然的点点头,小心地替李元则褪了裤子。
  一眼望去,饶是一辈子见多识广的老郎中,也是吓了一跳:这什么东西?紫红紫红,饱满挺胀,难不成这人胯下长了只“昆仑瓜”?(昆仑瓜,即茄子)。定睛再看,老郎中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李元则横躺榻上,隔着帷幔,带着哭音儿道:“本……咱的伤势怎么样?先生若有办法医治,必有重金奉上!”
  老郎中仔细观察了半晌,摆弄一番,长长地叹了口气:“足下这肾囊已经碎了,只能动刀取出,别无他法!”
  李元则其实也知道只有这个结果,只是犹抱着一丝幻想,听到这里,真有生不如死之感。沉默半晌,才哽咽道:“我明白!那……就请先生动手吧。”
  老郎中看着那“昆仑紫瓜”般肿胀挺立的物事,苦笑一声道:“若是足下早些延医诊治,贤囊虽要摘除,这‘雀儿’却还可以保留。奈何淤血堵塞太久,如今已然坏死,再不得复原,也只能……一并除了。”
  李元则大惊:竟连站着撒尿都成了奢望?肾囊摘了,这雀雀再切了,那可不就跟阉人一般无二?
  李元则颤声道:“雀……雀儿也不得保留了?”
  老郎中摇头叹息:“拖得太久了,便是扁鹊、华陀再世,也没得救了,只能去势,才可保全性命。”
  李元则二话不说,双眼一翻,就此晕了过去。
  史载:荆王李元则无子,后过继其他王爷的儿子以继血统。但其中缘由却语焉不详。殊不知,一切缘由,尽在今日。
  山上,李鱼躺在柔软的草甸子上,足足歇了小半个时辰,才觉精力体力渐渐恢复,只是口渴难忍。耳听得隐隐有泉水潺潺,料想附近当有山泉,挣扎起来,正想去觅点水喝,可他刚刚站起,便僵在了那里。
  草地边上,一株山茶,开得正艳。
  虽是富贵姿,而非妖冶容。岁寒无后凋,亦自当春风。
  杨千叶一手扶膝,一手拄剑,站在那山茶树前,恰似枝头一朵俏美的茶花,只是她的一双眸子,却正冷冷地盯着他看。
  第127章 诗和远方
  李鱼此时一手撑地,身子半起,头抬着,僵在那里。
  杨千叶一手拄剑,一手扶膝,身子半屈,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鱼,就像猫儿戏谑地看着她爪下的小老鼠。
  李鱼惊愕了一刹,旋即满面惊喜:“千叶姑娘,你果然脱险了?”
  李鱼那由衷的喜悦神情,让杨千叶不由一怔,这样子,不像是敌对关系耶!
  就只怔了一怔,对李鱼来说就足够了!
  李鱼本就是将起未起的动作,这时把站起的力道移为前冲,右足用力一蹬,左足随之蹬踏,双手箕张,小老鼠瞬间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向杨千叶猛扑过去。
  “狡猾小……”
  杨千叶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剑尚未扬起,李鱼已经抱住她,两个人一起冲了出去,在草地上足足滑出五六尺,这才稳住身子。
  稳是稳住了,只是杨千叶已经完全动不了啦。
  学艺甚杂的李鱼哪样功夫都不系统,但什么杂七杂八的功夫都会,大杂烩的武功居然还真被他融汇贯通了。
  此时,李鱼左手反手扭着杨千叶的手腕,这是擒拿技,右手按着杨千叶的肘关节,这是关节技。两条腿一个阴阳勾,将杨千叶的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绞得紧紧的,这是寝技,属于地趟拳的一种。
  所谓寝技,和柔术相仿。古流寝技的寝字,是说人处于躺卧或睡眠状态时突然遭到袭击,由于身体处于不利状态,无法迅速取得武器或站立战斗,而采用的一种搏斗技巧。
  双腿阴阳勾,双手关节技加小擒拿,纵然如此,李鱼犹不放心,左臂肘弯还顶压在杨千叶的颈喉部,右肘压迫在她的肋部。
  杨千叶要想爆起反抗,就算拆得开他的阴阳勾,破得了他的关节技和擒拿技,肋骨也得折断,咽喉更难承受。
  这一招又属于相扑技了,算是跤术的一种,而李鱼此时居高临下,压在杨千叶身上,虎视耽耽,额头跃跃,看那样子,一个不对,就会来个“头锤”,撞向杨千叶漂亮的鼻子。
  这……这就不知道属于什么技了,武术中有这样的技法,但泼皮打架也常用这一招。别看细细剖解开来,李鱼用的这些技术挺高大上的,其实认真归纳一下就是:
  李大仙儿此时用的是完全以生存为目的、无任何禁忌、以身体任何部位充当武器的打烂架动作!犬伏伺动窜咬绞,缠身咬棕朝天脚。只要有效,无所不用其极。
  杨千叶贵为公主,学的也是正儿八经成系统的功法,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打法。毕竟但凡在江湖中有点名号的,都会爱惜羽毛,是不会使出这么难看但还挺有效的王八拳的。
  “你……你……”
  杨千叶被一个大男人压在身上,双腿被他绞紧,身体亲密接触,简直一丝缝隙都没有,又羞又气,几乎要晕了。
  李鱼本来正虎视耽耽地盯着她,突然惊呼一声:“糟了!”
  杨千叶快气疯了,我被你缠了个结结实实,我糟了才对,你糟个屁呀!难不成我还算是占了你的便宜?
  却见李鱼脸色大惊,一副懊恼模样,道:“钱忘带了!‘过所’也忘带了!没钱没证,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混蛋……”杨千叶瞪着李鱼,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这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这个时候,他居然在想这些事儿?
  李鱼不能不想啊,那关系到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也是扑倒了杨千叶,将她拿住,衣袖滑上,小臂内侧触到杨千叶挂在腰间的荷包儿,才猛然想起昨晚与老娘和吉祥分手时,所有的细软包括他们三个人的通行证件,全在包裹里面。
  不过,李鱼也就是懊恼了那么一刹,眼前还有危机需要解决,之后的事儿,回头再说吧。李鱼低头看了看杨千叶,向她善意地笑了笑。
  但杨千叶可不觉得他充满善意,杨千叶咬牙切齿地道:“笑这么贱,做什么?”
  李鱼嘻皮笑脸地道:“你荷包里有钱,一会儿分我一半如何?”
  杨千叶这回是真的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李鱼,期期艾艾地道:“你……跟我商量借钱?你难道不明白,我们现在是对头啊!是生死对头啊!”
  “别闹!什么生死对头!”李鱼一脸的不以为然。
  杨千叶又要气晕了:“你害我大计失败,你让我部下受伤,你使我如丧家之犬,你还说我们不是生死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