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还是让你和夏清菡早点结婚比较好！”
  季铭琛将小乔的语音一次一次地回放，一直到手机没有了电。
  夜深了，手机屏幕暗了，卧室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色透着朦胧的光照出虚虚的影儿。
  季铭琛早早地做好了洗澡的准备，手里拿着浴巾，却一直闷着整身的火气在窗前月下徘徊。
  他知道，小乔在生气。所以才故意说这样的话气他。是他先伤了她的心，所以，他活该被她气……他不是柳下惠，他只是季铭琛。是个普通人。所以，中午在医院里拒绝了小乔，他自己也气自己。这股气顶在心口，怎么也消散不掉。
  在黑暗里坐了很久，季铭琛举步来到了窗前。
  月亮的清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进来，渐渐将他包围。以往清冷的月色，今晚看上去竟是那样的柔媚，就像是小乔细白的脸。季铭琛心向明月，身体也是诚实的。他眸光深凝，期望和这月色融为一体，不眠不休，缠绵不止……
  *
  早晨小乔起床，第一时间看了看手机。昨晚季铭琛一直没有回信息。她心里不踏实。没想到，打开手机后，微信里仍然没有季铭琛回她的消息。
  小乔就想，或许是自己说得太过份了。
  她中午才刚刚嚷着要嫁给季铭琛的，晚上又让他娶夏清菡，这样巨大的转折，谁能受得住？
  季铭琛不以为她傻了，疯了才怪呢！
  有些事，就图一时痛快了。可是，事后，却是无限的悔。想到昨晚的事，小乔悔得想用牙刷把昨晚的记忆全部消除了，特别是跟季铭琛聊天的那一段。
  可是，牙刷好了，记忆还在。
  牙刷不是万能的。她说过话，就是说了，没办法当没有说过。
  小乔闷着头将黄色的牙刷放回瓷杯里，情绪低落地出了门。这个时间，季家要吃早饭了。估计今天早晨，季铭琛也不会叫她起床了。她只好自己走。
  小乔刚走出门，远远地就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
  竟然是季铭琛！
  白色运动装，结实健美的腿修长有力。
  小乔头一眼看季铭琛还在远处，眨眼间，他的人就到了她身边。小乔清亮亮的眼神带着一点疑惑的味道，瞅了季铭琛一眼。季铭琛矜持地不看她。
  “季铭琛，你撞我做什么？”
  在走过小乔身边的时候，季铭琛宽阔有力的肩突然撞了小乔一下。小乔猝不及防，险些摔倒。
  季铭琛若无其事的朝自己房间里走。小乔不服气，跟着他就进了屋，“季铭琛，你就是故意的……呃！”
  季铭琛悄悄站在门边，小乔进去，他突然堵在她面前，小乔被吓住了。
  “季……”
  “进来。”
  季铭琛一把将小乔拉进来，反手抵上了门。
  小乔退到墙边，仰面望着季铭琛，他刚刚运动过的脸，明亮得像是带着阳光。身上蒸腾的热气散着独有的清香味道。小乔突然就气馁了，“季铭琛，是不是夏清菡陪着你跑步了？”
  “又提她？”季铭琛俯首过来，撩起小乔耳边的短发，稍稍想了一会儿，问她，“昨晚，你说我现在独身的状态很可怜，说我和夏清菡结婚比较好……”
  提到昨晚的事，小乔急了，“季铭琛，女人的话，你也信吗？”
  “嗯？”
  “我是说，女人生气时说的话，你也信么？”小乔实在怕季铭琛把她的气话信以为真，她什么也不管了，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昨天在医院里，我都那样了，你还把我推开，我怎么能受得了？你知道我一个女孩子，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主动做到那一步？你根本不考虑我的心情……你不知道我有多沮丧……我总得给自己挽回点面子吧？所以，我就说你推开我，是因为你……你没有了男人的热情……”
  说到最后，小乔脸涨得通红，“季铭琛，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了。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你也不必推我。我也不在乎你有没有热情……”
  “真不在乎？”季铭琛凑近了小乔问她。
  小乔别过脸，咬了咬唇，又羞又气，忍不住掉下泪来，“季铭琛，你要是和夏清菡结了婚，我自然不在乎，可是，你要是和我结了婚，我自然在乎。我在乎你对不对我好，在乎你热情不热情，在乎你爱不爱我……唔！”
  季铭琛捧住小乔的脸，吻了她。
  小乔睁眼看了看季铭琛，羞羞地闭上了眼。
  很突然的一个吻，却很美好。小乔不仅体会到了季铭琛的热情，还感受到了他温柔。总之，就是很美好的感觉。就像清晨做了一个甜美的梦。梦境太过完美，她都不愿意醒。
  “要不要更热情一点儿？”季铭琛慢慢地放开小乔的脸，却和她抵着额头说了一句。
  小乔瞬间就怕了。这在早晨的，他还要做什么？小乔心里先怯了。她灵敏地退后一步，扭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躲在门后，呼呼地吸了几大口气，见季铭琛没有再追过来，小乔的心里才安稳了。然后，一个人先行下楼了。
  楼下，佣人们正在忙碌地准备早餐。
  楚云也在忙，小乔想帮她，她不让小乔插手，“小乔，这些事不用你来做。等清菡嫁过来，让她做。”
  “哦。”小乔点点头，孤身坐到了沙发上。
  看来，季家二老是一定要夏清菡嫁给季铭琛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是挡不住。不过，季铭琛可不是一般人，并不是一切都听从父母之命的。婚姻大事，视同生命，他虽然孝顺，也绝不会勉强。小乔想到刚才和季铭琛在一起的亲密，更加地坚定了信心。
  ——“小乔，扶我一下。”
  “清菡姐？”
  小乔听到喊声，抬眸去看，就看到了夏清菡手捂着小腹，一脸热汗地站在门口。小乔过去扶住夏清菡，让她坐到了沙发上。小乔问，“清菡姐，你这是……”
  夏清菡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的痛苦转为了自得，“小乔，我今天也跑了五千米。我和铭琛哥一样跑了五千米呢，你说，我厉害不厉害？”
  小乔点点头，“很厉害。我最多只能跑一千五百米。”
  夏清菡嘴角勾起一抹笑，“小乔，那你就要多锻炼了。”
  “哦。”
  夏清菡回想了一下早晨跑步的情形，说道，“最开始，我是跟着铭琛哥一起跑的，后来，我就落在了他后面。他跑完了，我看着他朝家里跑，本来想喊他等我，可是，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跑完五千米。然后，我们就分开了。小乔，你看到铭琛哥了吗？他有没有提到我？”
  小乔摇头，把话题从季铭琛身上绕开了，“清菡姐，我看你脸很红，一定很累吧？你为什么一定要跑五千米呢？”
  “我是想给自己信心啊！五千米，铭琛哥能跑，我也能跑。”
  “好吧！”
  小乔看夏清菡这样要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细心地将湿巾递给了她。
  *
  去公司的时候，小乔发现唐少华一直控制着车速，不让她们的车超过前面季铭琛的车。
  小乔透着车窗向前看，隐约能看到季铭琛的影子。其实，这车里贴着高质量的反光膜，事实上是看不到的。小乔就是猜着看到了。
  进了公司的院落里，季铭琛的司机将车开到了办公楼前，请季铭琛下车后直接登台阶上楼。
  “小唐，我们去地下车库吧！”小乔吩咐司机。
  “季小姐，李助理说了，地下车库环境不好，怕影响您。”
  说着，司机把车停到了季铭琛的车后。
  小乔可不想和董事长一起下车。她等着季铭琛进了楼，自己才下车。唐少华利落地打转车头，驱车离开。小乔进到楼里，有职员给她打招呼，她一一回礼。
  可是没有想到，季铭琛还站在高管电梯前等她，“你上来，我有事问你。”
  季铭琛不顾周围人的眼光，先行进了电梯，然后，等着小乔进去。小乔左右看看，有些不自在地跟着进去了。
  小乔单独和季铭琛在一起，有些心慌，可是，季铭琛很坦然。
  “a国的项目需要有人跟进，你来做吧。”
  小乔有些意外，她在心里算了算，鞠志伟也还要大半个月才能上班呢，看来，季铭琛是要重用她的。就怕自己担不起，“季铭琛，这么重要的项目，我怕……”
  “有我呢，你怕什么？”
  “我……”小乔就没有想到季铭琛会这样作答，她无语了，“好吧！”
  小乔一边答应，一边想到了一会儿要办公室里，要和鞠志伟联系一下，看他是不是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她需要一个人带。鞠志伟是最好的人选。季铭琛虽然优秀，但是，他可是董事长，自然不如鞠志伟方便。
  “是不是宁愿让鞠志伟带你，也不愿意找我帮忙呢？”
  季铭琛的声音虽然温柔，却像是闷雷滚过。小乔就纳闷了，季铭琛怎么知道她心中所想？不过，董事长肯定是要有自己的利害之处，不然，怎么能震得住？
  “啊，季铭琛，我到了。我先下了啊！”
  小乔怕季铭琛再问，直接下了电梯。出了电梯之后，小乔松一口气。白茜看到她，用审视地目光看了她一圈，“总助，您今天看上去气色很好。不，不是，是很漂亮。”
  “有吗？”小乔觉得自己和昨天一样啊！
  “谢谢！”小乔道过谢，绕过白茜朝自己办公室走，身后，白茜追了上来。
  “总助！”
  “有事？”
  “是……是……”白茜有些为难地转回身指了指小乔的办公室，说道，“是季少在办公室等您。”
  这么早？
  小乔想，看来季远虽然在外面住，可是，生活过得却是很有节律。他这么早找她，有要紧的事吗？
  *
  办公室内，季远正坐在小乔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小乔昨天写字的纸，正在认真地看。
  “季远，谁让你看我写的东西了？”小乔上前想夺回自己写字的纸，可是，季远站起来，扬着，不让她看。小乔生气地喊，“季远，你懂一点必要的礼貌好不好？你未经我允许，私自进了我的办公室，还看我的东西，你像话吗？你都二十一岁了，就不会懂点事吗？”
  “季小乔，你和我同岁，你为什么不检讨一下自己？”季远就喜欢和小乔斗嘴。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小霸道，很好玩。
  季远不仅不生气，还拿着小乔写字的纸，认真看，“季小乔，你要说你没有模仿过杜诺的笔迹，我都不信。”
  天地良心。
  小乔真是无语了。
  她就没有想到季远会一直这样纠着她不放，“季远，我告诉你，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我不知道我过去是怎么样的。从我醒来开始写字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写。我从来不曾刻意地模仿过谁。也不想成为谁，我就是我。”
  “那么，你告诉我，你是谁？”季远反问。
  小乔呆住了。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谁。
  “季远，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谈。”
  季远站起来，小乔自觉地退后两步，避免和他碰到。季远轻哼一声，“季小乔，我身上是香的，你何必这样？难道，我不比我父亲年轻有魅力？我身上的味道，就是不用香水，一样是好闻的。你不信可以过来试试。”
  小乔直接躲到了窗户那边，“季远，你走。我现在要工作。”
  “季小乔，我不怕告诉你，我有着季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要季氏，除了我父亲，就我说了算。你现在是给我工作的，我想什么时候过来检查，就什么时候过来。”
  小乔别过头，看向了窗外。季远这样，实在让人无法交流。
  季远单手抄兜，眯眼望着小乔，不紧不慢地说道，“季小乔，你模仿杜诺的小动作，模仿杜诺做饭，还模仿杜诺的笔迹……你一样一样地模仿，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得到我的认可。季小乔，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或许根本没有失忆，又或许你已经想起来了的事，已经让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季远，我头又疼了。你不要说了。”小乔被季远的逻辑弄得心里乱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