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梦春光
  元旦的关系，机票和火车票都很吃紧。
  从平江到北市更是一票难求，无奈之下，高攀只能替朗溪买船票，抵达之后再转车过去，时间还赶上极不巧的跨年，好在是豪华舱，旅途会很舒适。
  这次元旦出行，朗溪只告诉了韩果果。
  韩果果听后愤愤吐槽，“你男朋友元旦都不放假的吗？也太日理万机了。”
  朗溪笑笑没说话。
  心想这一去，也许以后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上船的时候，朗溪收到杜瑶发来的信息。
  在豪华特等舱安顿好，朗溪才倒出时间给杜瑶回电话。
  这阵子杜瑶正和男朋友在国外度假，虽然许久未联系，但两个人依旧不显生份，朗溪听到她的声音，沉闷的嗓音都跟着高兴许多。
  此刻轮船慢慢行驶，那排明净的玻璃窗外，是一片蔚蓝的海岸线，看得人的心情也跟着敞亮起来。
  杜瑶从杜骁那儿听说最近朗溪状态很不好，于是赶忙问一问她的情况。
  朗溪不好意思让她操心，于是宽慰道，“就是之前得了重感冒，身体不舒服，不过现在都好了，姐姐不用担心。”
  杜瑶清楚朗溪的为人，她的性格向来都是有什么苦，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哪里会说实话。
  她也清楚自己弟弟的混蛋样，习惯冷着一张脸不说，所有热情都用在工作上，小姑娘当然会觉得受冷落。
  杜瑶损起人来毫不客气，“杜骁就是那个死样子，对我平时也爱答不理的，他有时候吧是真没时间，有时候是真的忘了，但他心里始终都是惦记你的，这个你要相信，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心里很着急，我听得出来。”
  “他在你之前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对女孩子好，我知道这几年你都一直在包容，回头我要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知道怎么疼老婆。”
  “趁这次，你俩也好好聊聊，有什么话说出来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这些掏心窝的话，多少还是有作用。
  朗溪稍微好受了些。
  挂断电话，她有些累，便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梦里，她又见到杜骁。
  是学校组织的圣诞晚会，朗溪在台上抱着吉他表演节目，一首林依晨的《你》。那是朗溪唯一能弹奏下来的曲子，也是她最喜欢的歌，少女独有的甜腔轻喃浅唱——
  “风轻轻，我听见你声音
  你对着我叮咛
  要注意自己的心情
  雨轻轻，我听见你声音
  你拿着伞靠近
  为我遮着风挡着雨”
  台下坐着满满的观众，跟着她的旋律挥舞着荧光棒。朗溪笑眼温柔地注视着台下，却看到一身黑色休闲西装，戴着渔夫帽口罩的男生站在台下，那双漆黑漂亮的眼，像星星一样，同样温柔地回望着她。
  表演结束后，杜骁在校门口等她。
  朗溪迫不及待地跑出去，一上车就扑到他怀里，摘掉他的口罩，厚颜无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角。那双黑亮亮的眼睛里全是惊喜和甜蜜。
  “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杜骁满眼宠溺，带着笑腔开口，“怕什么。”
  被他看得脸红心跳，朗溪呜嘤一声，扑到他怀里。
  杜骁揉了揉她的头，“你刚刚唱的歌叫什么名字？”
  朗溪瓮声瓮气的，“林依晨的《你》。”
  杜骁勾唇，“很好听。”
  ……
  轮渡驶入航线，平江号渐渐离开平江水域。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餐时间。
  服务人员敲开朗溪的门，询问她要到餐厅吃自助还是选择在船舱里吃。
  这会儿朗溪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懵懵懂懂地从被子里探出头，回了声去餐厅吃。服务生离开后，朗溪重新躺回去，一摸脸，居然湿了一片。
  起床时，已经快八点。
  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她才慢吞吞地朝餐厅走去。
  还有几小时就是元旦，大多数人的抵达时间都在凌晨，自然要在船上跨年，为此餐厅专门准备丰富的晚餐，让乘客们一起感受新年的气氛。
  朗溪一进餐厅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屏幕。
  屏幕放着广告，正是等会儿就要播跨年晚会的北市台。两边摆放着整齐的餐桌，还有整整三排的自助食物。
  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朗溪端着盘子选了不少，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结果没一会儿，一个妈妈带着小朋友走过来。
  小朋友也就五六岁，小脸肉嘟嘟的，礼貌向她征询，“姐姐，请问这里有人吗？”
  朗溪一愣，看了眼他的母亲，微笑摇头，“没人。”
  小朋友的妈妈向她道了谢，两个人在她对面坐下。
  吃了一会儿，妈妈起身去给小男孩倒果汁。
  朗溪认真低头吃意面，突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过来，递给她一颗糖。朗溪抬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小男孩笑得奶里奶气，“姐姐，新年快乐呀。”
  朗溪：“……”
  不知为何，心脏突然被击中了一下，仿佛被一股暖流包裹住。
  小朋友瓮声瓮气道，“妈妈说姐姐不开心，要我哄哄姐姐。”
  “不开心？”朗溪指着自己，“怎么看出来的？”
  小朋友眨着似葡萄一般水灵灵的眼睛，想想说，“姐姐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朗溪尴尬地挠挠耳朵。
  居然逃不过小屁孩儿的眼睛。
  小朋友歪着头问，“姐姐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吗？”
  朗溪噗嗤一笑，“你怎么什么都懂？”
  小朋友骄傲地仰起头，“我可是我们班上最聪明的小朋友。”
  没一会儿，妈妈回来了，见朗溪跟小朋友聊得开心，也跟着聊起来，都是前往北市的旅客，还一起跨年，顿时多了不少话题。
  这时，跨年晚会也开始了。
  男孩儿妈妈道，“哎，今年的跨年晚会阵容很强的，听说请了好多明星，那个最近很红的叫杜、杜什么的，演法医的，好像也来了。”
  朗溪叉子一顿，“杜骁。”
  “对，就是他，”男孩儿妈妈笑得像个小女生，“我前阵子看他演的法医剧，真是太帅了，现在的小年轻，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长得这么好看，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小姑娘能配得上他。”
  叉子戳断面条。
  朗溪扯了扯嘴角，心不在焉道，“是啊，我也好奇。”
  垂下头，她点开微博看了看，杜骁的名字果然又上了热搜，朗溪刚想搜一搜他今晚的表演节目是什么，微信就弹出杜骁的消息。
  杜骁：【能看电视吗？】
  朗溪顿了两秒，回复道：【能看，你今晚表演什么节目？】
  杜骁回复得很快：【秘密。】
  朗溪：……
  心想我去搜不就知道了。
  却没想到杜骁很快又回复：【不许搜，等着看。】
  朗溪：【……行吧。】
  见他卖关子，朗溪的胃口被吊起来，心想倒要看看他能表演什么节目，难不成单口相声吗。
  想到等会儿要看晚会，朗溪打算去拿一些零食，顺便问，“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拿？”
  小朋友举手，“我想要旺仔刘赖。”
  妈妈想了想，“我想吃点儿牛肉干。”
  朗溪：“好。”
  朗溪站起身，绕过餐桌朝取餐区走去。
  就在这时，小朋友叫了一声姐姐，朗溪回过头，看到小朋友又举起肉乎乎的小手，“姐姐，我还想要——”
  话没说完，一阵震耳欲聋的玻璃破碎声传来，伴着一股极强的气流和水流，下一秒，巨大的船支向□□倒，餐厅内顿时响起无数声尖叫，乱做一团。
  剧烈的摇晃下，朗溪一声惊呼，立马抱住身边的柱子，还没反应过发生什么，一回头，就看到波涛骇浪的水流像来自地狱一般，张牙舞爪地向她吞噬而来。
  -
  “据新浪新闻最新报道，在我国平江南侧海域于20时20分发生一起平江号大型游轮沉船事故，平江海事局在接到报警后的第一时间展开施救行动，现场围聚了50多艘救援船只、飞机、舰艇等，工作人员不断利用自己手中的工具发射信号等来定位失事船员的位置……”
  同一时间，北市演播厅后台。
  高攀拎着一提矿泉水，满头大汗地朝杜骁的化妆间跑去。
  却没想到迎面撞上刚出来的潘月婷，女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又这么急急忙忙干什么！”
  高攀就要哭了，“出事儿了姐！”
  潘月婷把他拉到一边，“怎么了？好好说。”
  高攀满把手机递给她看。
  潘月婷拧着眉低头，看向手机界面上的新闻，看了十来秒，突然抬起头，同样错愕地看着高攀，“我记得你给那谁买的票就是平江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