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秦洛来了，沈慕笙只能上了秦洛的车。
  副驾驶坐着黎非，沈慕笙孤单单的坐在后面。
  看着两人并排的背影，沈慕笙低头笑了笑，还以为这一次是他和黎非最后一次单独相处呢，可惜，秦洛追来的这么快。
  不过目前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他直接开了正题。
  “之前你们已经去过了，知道你妈现在不能被探视吧？你知道为什么吗？”
  “怎么回事？”
  “之前那个死者的身份一直不能确认，现在确认了？”
  黎非听得心头一紧，他们一直查这个黄裙子的女人，在找她，可是她是谁，她们一直无从得知？
  她不自觉的呼吸发紧，“……是谁？”
  “黄月仙！”
  “……啊。”这名字……
  黎非说不来听到什么感觉，因为这女人搞得他们人仰马翻，她以为这一定是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结果没想到，这么普通，还有点俗气。
  沈慕笙继续道，“这人是徐州人，失踪了十年了，家里人报了失踪后，一直都没有找到人。”
  “徐州？”黎非有点吃惊，“那么远？”只地图上都得一手长。
  黎非的意思沈慕笙听得懂，温温一笑，“是啊，离这么远，谁能把千里之外的杀人案和人口失踪案联系在一起？可就是这么巧，河县监狱有位狱警的母亲是徐州人，跟她回乡探亲，偶尔发现了这种十几年前的失踪案，然后怀疑是同一个人，结果就找了黄月仙的家人来比对信息，结果她家里人一看到视频就认出来就是她的女儿。”
  “可是，失踪十年，怎么能认出来是一个人？”
  “她妈认出来的，大概是母女连心吧，即使分开十年，她妈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话说服不了黎非，她激动道，“可是十年人的面貌变化那么大，怎么能确定是一个人？而且那视频那么短，这根本……”
  “黎非！”
  沈慕笙突然温声打断，看黎非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叹了口气，“我们也希望不是，但是河县和徐州那面的信息都比对过，而且对于脸部也做了比对，确认是一个人的。”
  他知道黎非为什么不想确认身份。
  从前这件案子一直悬而未决，就是定性不明确，只有视频，死者身份不确定，没有凶器，尸体找不到，凶手对此事一问三不知，所以案子一直这么拖着。
  但现在，一旦身份确认，就代表死者确定，那么这件案子的性质就有了变化。
  有视频为证，死者也确认，那剩下的问题只有抛尸和丢弃凶器，以及凶手承不承认的问题。
  这件案子就会变得严重了，走程序，给结果，就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看黎非闷闷的咬着唇，沈慕笙的口气也多了几分沉闷，“确认身份以后，黄月仙的家人就闹得厉害，非要河县监狱这面尽快惩治凶手，杀人偿命，还死者一个公道！”
  杀人偿命！
  似有重锤砸落，黎非猛地抬起头，脑子里嗡嗡的缓不过神。
  那个坐在牢里的女人，是她妈妈啊。
  如果没有了，她唯一的亲人也就没了。
  如果是从前，可能她还能淡定，但经过昨晚，她不能也没办法淡定。
  秦洛说，她应该也是在乎你的。
  她想要保住她，亲口问一句，你爱我吗？后悔生过我吗？
  ……
  行至河县，河县监狱已经不远。
  还未到时，黎非就看到了那高墙耸立，上面密密麻麻的电网，错从复杂，看得人无端心乱。
  还没看到那灰沉沉的大门时，却先看到了一条无比醒目的大红横幅。
  上面的白字盈入黎非眼帘，刺的人眼疼。
  杀人偿命！
  还我女儿公道！
  在横幅前站着的是一位老妇人，五短身材，身上裹着农村人的花棉袄，屁股上两坨黄土的痕迹，看着特别显眼。
  像是在这里坐地示威的样子。
  旁边还有个年轻小伙子，看着十来岁，挽着老妇人不知道是劝还是同仇共气。
  沈慕笙悄声道，“那就是黄月仙的妈妈，旁边是弟弟！他们知道以后，就天天坐在这里闹，说不枪毙凶手就不走！说也不听，劝也不走，吓也没用，监狱都被闹得没办法，只能任他们这么坐着！”
  黎非一听，看向监狱门口的两个岗哨。
  两人身姿笔挺，目视前方，怀里虽然端着枪，却对那妇人视而不见。
  只听那妇人指着监狱大门连哭大骂。
  “你这个畜生，杀了我女人，你不得好死！”
  “我要亲眼看到你被枪毙！”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枪毙她，啊，都这么些日子了，你们是不是不想判决？你们是不是收了回扣啊？啊，你们这些天杀的不得好死！是不是死一个不够，要再死一个你们才满意是不是？”
  黎非刚下车，听到老妇人这么一句，只看她神情激动，目呲牙裂，身子还缓缓后退做俯冲状……
  “不好！”
  黎非一步冲过去，赶在妇人撞到那铁门上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嗯，黎非被撞得闷哼一声，捂着肚子退了两步，被随后跟上的秦洛揽住，才险险没有摔倒。
  那老妇人被冲力回弹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小伙子冲上来赶紧扶着她，“妈你没事吧？”
  那妇人已经有点疯了，双目猩红，也不看情况，一把撩开了小伙子，身子往前一冲，“月月啊，妈妈来陪你了！”
  说着就悲愤的往贴门上冲。
  被沈慕笙一把扯住了胳膊，小伙子也赶紧冲过来死死的抱住她，哭喊着劝她，“妈你别这样。”
  两个大男人拉着，那妇人被抓得动弹不得，仰天痛哭，“你们放开我，让我死，让我死！”
  “你死了就不要再想见到你的女儿！”
  突然，黎非厉声一喝，喝的老妇人狠狠怔住。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黎非，眼神忙乱，唇瓣颤抖，“你，你是什么意思？”
  刚才被她一头撞上去，黎非小腹还隐隐作痛，刚才那么提气喝了一声，此刻小腹都疼的抽紧。
  见她似乎不再闹了，黎非缓了口气，跟身后的秦洛和沈慕笙交换了个眼神。
  三人同时一口大气。
  真是给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