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作者:
陌上菡 更新:2024-01-19 14:45 字数:4367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最近更新确实不稳定,很是抱歉,不过这文也没多长了,我会尽量早完结
第46章 046
来琼清行宫的几个姑娘虽得知要启程回京的消息有些晚, 但好在她们来行宫时带的东西本就不多, 差人连夜收拾了一下, 准时赶在后日一早出发。
裴瑧带着一行人先回了承德行宫, 休整了一夜,一行人马便浩浩荡荡的返回了京城。
皇帝狩猎时受伤的事,许多人都亲眼瞧见了, 这事自然是瞒不住。但皇帝的伤势现下究竟如何, 裴瑧对外一直含糊其词, 故意隐瞒下了。
昭平帝自亲政以来,几乎年年夏季都会来承德避暑,而每次来承德几乎都要待到三伏天过了才回京。今年才堪堪进了二伏天,还没到一年最热的时候, 便就这样匆匆回宫了。
不知是因裴瑧这个太子对于皇帝的伤势总是有所隐瞒, 还是突然回宫让人隐隐觉得不安,众人对昭平帝如今的情形似乎生了诸多猜测, 一时到处是流言蜚语, 其中又多是说昭平帝伤势极重, 如此云云。
这些流言, 苏妧多少也听到了一些。
裴瑧前两日夜里同苏妧说过昭平帝伤势不算太重, 但现下又传出这么多流言,苏妧心里对这事约莫有两个猜测,要么裴瑧在哄她,要么可能是有人在故意传播皇帝病重的消息。
在苏妧和裴瑧相处的这些日子,裴瑧从未欺骗过苏妧, 而且皇帝受不受伤,本也不是苏妧关心的问题,裴瑧完全没有撒谎的必要。
若裴瑧对她说的是真话,那这一切流言蜚语便很可能是有人故意为止。
*
回到宫里,苏妧依旧住在太后的慈安宫中。
自从回到宫中以后,太后每日都会把替皇帝治病的太医宣到慈安宫问话,每次见太医时,又必会屏退所有的人密会,除此之外,裴瑧也几乎日日都会来给太后请安。
只是苏妧能单独见到裴瑧的机会并不多,裴瑧总是匆匆来,又匆匆走。
如此过了几日,太后看起来一日比一日心事重。
那日在琼清行宫时裴瑧对苏妧说的话,苏妧这些日子总时不时的想起,再瞧太后这般满腹心事的模样,知道不久的将来宫里可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禁也跟着有些不安。
苏妧心里清楚,裴瑧会对外隐瞒昭平帝的伤势,会对她避而不谈接下来的计划,但对太后一定不会有所保留。
而以太后和皇上的关系,太后如今这样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断然不会和皇上的伤有关,只会和宫里即将会发生的事有关。
这天,只怕要大变了。
*
这日,临近傍晚,一声惊雷响过,忽然落起了雨。
豆大的雨点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漆黑的夜幕簌簌坠落,不过多时,雨越下越大,如瓢泼的一般,重重的砸在殿顶的琉璃瓦上。
裴瑧住的朝华宫中,
莫忘撑着一把油伞从朝华宫的偏角门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人,那人低着头,身上的披风将脸裹的紧紧的,在这朦胧的夜色里根本看不清样貌。
这两人一前一后,冒着瓢泼大雨,直往裴瑧的书房走去。
裴瑧正坐在书案后的椅子里,单手扶额,凤眸微阖,一双长眉微微蹙着,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在思索问题。
一阵极轻的敲门声想起,裴瑧缓缓睁开眼,眸光一转,看向殿门的方向。
“殿下……”莫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人带来了。”
裴瑧缓缓放下扶额的那只手,坐直了身子,两手交叠放到身前,这才淡淡开了口,“带进来吧。”
只听一声轻若未闻的开门声,片刻,莫忘领着那个身披披风的人进到殿内。
来人动作飞快的取下身上的披风,双膝跪地,端端向坐在前方的裴瑧磕了个头。
“奴才珠翠见过太子殿下。”
裴瑧抬眼淡淡的扫了一眼面前跪着的人,却并没有让人起来,身子微微前倾,一只手臂放到书案上,修长的手指轻轻叩了叩书案。
偌大的书房内无一人说话。
珠翠伏地跪着,只听一声声清脆的“砰砰”声,混着窗外越来越急的雨声,不住的在耳边环绕,像是一座无形的围墙,一点点向她压了过来。
珠翠深深的吐了口气,微微抬起头,却不敢直面裴瑧,犹豫着小声唤道:“殿下,”一滞,“奴婢一切都会听从殿下安排,只求……只求弟弟能平安,奴婢自小便失了父母,这世上只有一个弟弟……”
裴瑧冷冷一笑,“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孤拿你弟弟的命要挟你一样。孤若真的要勉强你为我做事,又何须这么麻烦,有的是别的手段,孤让人把你弟弟接走,是不想让他成为别人控制你的把柄。”
珠翠听裴瑧这番话,瞬间明白裴瑧已经让人查清了现在和她弟弟生活在一起的都是谁的人。
珠翠会出来给人当丫鬟,为的便是有足够的多的钱供她弟弟吃穿、读书,在许家做事的这些年,因她性子老实本分,做事又谨慎周到,被许茹雅看中,带到了自己身边。
珠翠本觉得这是一件极好的事,毕竟做许茹雅的贴身丫鬟,每月的俸银要比普通丫鬟多上许多倍。可好日子没过两年,许茹雅不知怎么让人查到了她弟弟,借着替她照顾弟弟为由,让人将她弟弟带走。
自那以后,许茹雅便算是完完全全捏住了珠翠的命根,以她弟弟为筹码,强迫珠翠为她做事。
“奴婢失言。”珠翠哽着声音,再次把头抵到地上。
裴瑧道:“行了,如今你既然已经没有把柄在别人手里了,以前的一些事,是不是也该好好交代交代了?”
珠翠略一沉思,有些犹豫的开了口,“殿下想问何事?”
裴瑧垂眸望,随着说出口的话,眸里的目光一点点冷戾起来,“许茹雅生辰那日,在勋国公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究竟又是谁给苏姑娘下的药,目的为何?”
珠翠听裴瑧问的是这事,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看向裴瑧不辨悲喜的一张俊逸面庞,“那日……那日苏姑娘酒里的药,是……是奴婢下的。”
裴瑧本就冷的目光,顷刻间如锋利的冰刀般刺向珠翠。
珠翠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结霜了一般,越发苍白,“殿下,你听奴婢把话说完,那日的药虽是奴婢下的,可是,可是奴婢是奉的淑雅郡主的命令,奴婢与苏姑娘无冤无仇,本也不想害她,可是郡主她手里,她手里有奴婢的弟弟……”
裴瑧,“你的意思是说,那日的事,都是许茹雅安排的?”
珠翠忙点了点头。
第47章 047
裴瑧又询问了一些许茹雅生辰那日的事, 便让莫忘将珠翠带了出去。
莫忘将珠翠带走后不久, 又折了回来。
裴瑧仍旧坐在书案后, 听到莫忘进来的脚步声, 眼也没抬一下,只淡淡问道:明粹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明粹宫是如贵妃的所住的宫殿。
莫忘躬身,道:“回殿下的话, 近日来四皇子去往明粹宫的次数明显比从前多了, ”一顿, “另外,如贵妃近来似乎和贞才人走的有些近。”
裴瑧微微抬眼,看了莫忘一眼,“贞才人?去岁入宫的那个贞才人?”
莫忘点点头, “正是, 这贞才人去岁入宫后,有段时间颇得盛宠, 那时如贵妃和这个贞才人明里暗里没少起冲突, 一直到今年, 皇上对贞才人的宠幸少了些, 这两人的关系才好了些, ”莫忘说着,面上露出一丝困惑,“不过,以两人从前的关系,忽然走的这么近, 实在是有些奇怪。臣已经嘱咐明粹宫的人多家留意了。”
裴瑧似笑非笑的抿了抿唇,奇怪,自然是有些奇怪的。但若结合上一世的事,如贵妃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就是故技重施嘛!
然而此时的裴瑧不是上一世的裴瑧,而如贵妃想拿来当棋子的人也不是裴瑧在乎的苏妧。
哪怕前世的事会再次重演,结局也必然不会一样。
裴瑧缓缓站起身,负手在书案后踱了两步,方又开了口,“皇上受了伤,如贵妃行事又有异于常,只怕她是要有所动作,明粹宫那里,让人盯紧些。”
莫忘颔首称是。
裴瑧默了片刻,“另外,四皇子那边也让人多留意着些,一旦如贵妃有所行动,孤还需要老四这个弟弟帮孤一把。“
裴瑧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莫忘禁不住微微抬头,瞧了裴瑧一眼。
*
昭平帝回宫后,身上的伤虽一直得太医的悉心照顾,但伤势却没有太大的气色。
苏妧虽没机会见到昭平帝,但跟在太后身边,对于皇上的伤势,多少能听说一些。
自昭平帝回宫以后,后宫的妃嫔由皇后牵头,轮班在为昭平帝侍疾。
这日,午膳后不久。
自回宫后,连日天气燥热,太后有些脾胃不适,近来吃的有些少。
昨个传了太医来,开了些开胃健脾的药,今个午膳用的就比先前多了一些。
太后一贯有午膳后小憩的习惯,不过钟嬷嬷怕太后今日进食多了些,太早睡下又要伤了脾胃,便把苏妧叫了过来,让苏妧陪太后说话解闷。
苏妧陪太后坐在稍间里闲话家常,没过多久,外头便进来个宫女,通传说,皇后求见。
太后正歪在罗汉床上,听宫女这话,扬了扬手,语气随意,“让人进来吧!”
宫女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
不过一会儿,皇后脚步急促的走了进来。
苏妧原本坐在罗汉床边的小杌子上,见皇后进来,忙站起身,行了一礼,起身往外走,趁着路过皇后的功夫,眼睛余光悄悄的看了看皇后。
不知是外头天气热,还是皇后来的匆忙,一向端庄有仪的一个人,这会儿鼻尖和额头倒蒙着一层细密的汗。
皇后径直走到罗汉床前,屈膝一福,“儿臣见过母后。”
“起来把”太后说着,伸手拍了拍身侧空着的地方,示意皇后坐,“天儿这么热,你怎么这会让过来了?”
皇后侧身坐到罗汉床上,“儿臣今个过来,是来跟母后说皇上的事。”
太后本微眯着眼慵懒的靠在罗汉床上,听皇后这话,一下子睁大了眼,直直望向皇后。
被太后这样一看,皇后神色微变,再开口,语气也有些急促,“儿臣方才从皇上那里过来,今个太医院的章院判领着几个太医给皇上瞧腿上的伤,儿臣刚巧在,”一顿,不安的抬眸瞧了一眼太后的神色,又道,“张院判几个人替皇上瞧完伤,脸色都不太好,皇上怕是也敲出来了,追问张院判他腿上的伤几时能完全好,张院判犹犹豫豫的好半天,最后才说,皇上腿上的伤愈合的不是太好,怕是……怕是很难彻底痊愈。”
太后面上神色难辨,“很难彻底痊愈是什么意思?”
皇后道嗫喏片刻,“张院判的意思是皇上的伤倒是能好,但怕是好了后,也会留下些跛足之症,皇上的性子,母后也知道,”轻轻叹了口气,“张院判说皇上腿上的伤虽不算特别重,,回宫后也一直有好好的医治,但到到底是伤到了骨头,皇上年纪也大了,伤筋动骨的,本就难愈合……”
说完这话,皇后小心的觑了太后一眼,见太后面上神色莫辨,又迟迟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又道:“皇上方才发了好大的脾气,一度还要把张院判治罪,儿臣劝了又劝,可皇上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儿臣怕……”
太后转眸瞧了皇后一眼,“你过来是想让哀家去劝劝皇上?”
皇后点点头,“儿臣瞧着皇上那样子,有些不放心,怕皇上盛怒之下,身上的伤更难好了。”
太后抿了抿唇,似笑非笑,“皇帝是什么性子,皇帝和哀家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哀家若这会儿去劝他,只怕他会当哀家去看笑话的,哪里能真心听进去哀家的话,你来求哀家去劝皇上,不如叫上几个平日合皇帝心意的妃嫔,到皇上跟前去说两句软话,不必哀家这老婆子去劝有用?”
皇后笑了,“是儿臣蠢顿,多谢母后提点,”站起身,福了福,“那儿臣这便去让人安排,先行告退。”
太后没说什么,只微微颔首示意。
皇后又行了一礼,这才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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