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一走进片场便狠狠瞪了秦宜一眼，想是从昨天下午到现在，应该也没少刷微博。
  贺年和余思颖和导演打了招呼，眼神瞥到秦宜身后的华婧，皆是神色微微一动。昨天拍定妆的时候，他们与秦宜时间错了开来，但对昨晚的微博事件以及华婧的到来都略有耳闻，他们混到如今这位置，剧组有什么风吹草动，还是都能听到些风声。但今日一早真见到华婧本人时，心中仍是免不了有些惊讶，两人对视了一眼，双双朝她们走了过来。
  余思颖笑着问道：“您是华姐吧？”
  华婧点点头。
  贺年瞧了眼秦宜，也笑道：“小姑娘不简单啊。”
  这话却不好接，秦宜只朝他笑了笑。
  华婧道：“家里小朋友不懂事，想进来玩玩，做长辈的自是不能不管。”
  余思颖却笑道：“我不管，既然今日见了您，有句话我厚着脸皮也要说出来，那个……我能跟您求张天后的签名照吗？”
  华婧却将秦宜推到了她面前：“在你们那个天后面前，她的话，比我还管用，找她吧。”
  余思颖闻弦音而知雅意，笑着将手搭在秦宜肩上：“那好办，秦宜若是不给我求张签名照来，街角遇险那晚，我可不救她了。”
  说的是电影里的情节。
  秦宜笑着接话道：“我这就给她发微信，要不然我可得提前杀青了。”
  那边宋思见这几人聊得开心，却将她撇在一旁，脸色顿时十分难看。
  站在宋思身后的小助理心里却是“咯噔”一响，能让两位主演主动过去攀谈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又怎么可能是“不知名的大妈”？她昨天一时没注意，宋思已经将微博发了出去，团队那边昨晚虽然已经做了些补救，可就现在这情况看来，怕是他们都低估了这位新人。她正想给刘雅络打电话通下气，却见那边有个短发的高挑女人走进了片场，径直朝她走来。
  却正是宋思经纪人刘雅络。
  小助理朝她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秦宜那边。她见刘雅络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再转回头时，脸上神色大变，脚步也快了几分，很快便走至她身旁。
  刘雅络疾声道：“小刘，你快打开微博。”
  小助理小刘边拿手机边问道：“怎么了？”
  刘雅络叹道：“那个新人身边那位是华婧。”
  小刘茫然问道：“华婧？”
  刘雅络又叹了口气：“你们小年轻不知道也是正常，她是张含阳的经纪人。”
  华婧她不知道，可张含阳这个名字，却几乎是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虽已半退隐，极少出来活动，但说起歌坛天后四个字，所有人都会在脑内自动替换成“张含阳”这个名字。
  小刘张大了嘴，她此刻已然点开了微博，忙将手机递给刘雅络。
  刘雅络点开热搜一看，果不其然，对方已经有了动作。
  热搜第10赫然便是“张含阳秦宜”
  刘雅络点开一看，见精选内容里一水儿的营销号，发的微博内容都大同小异，大致内容都是“天后张含阳微博关注《疑云》新人秦宜，两人经纪人疑似是同一个”，顺便还问了问大家对此怎么看，虽半个字未提宋思，可底下的评论却都在强行帮忙科普。
  “:指路前情提要：前排小板凳。”
  “花家四少：宋思智障人设不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刘雅络点开了那个叫“前排小板凳”微博主页，见最新微博上写着：“偶遇天后经纪人，却不见天后人影，哭唧唧。”她翻了下转发，大致捋顺了下情况，应该先是天后粉纷纷转发此条，后有眼尖的“路人”指出照片中华婧身旁的人疑似《疑云》新人秦宜，最后又再扯到了宋思身上。
  一大清早，微博流量并不会太大，可从偶遇照到宋思昨晚微博，这一整条线连起来总共都没花上十分钟。而张含阳一关注秦宜后，相关关键词便直接空降到了热搜前十，要说背后没推手，怕是连鬼都不信。
  刘雅络今年36岁，带了宋思5年，钱是挣了不少，可白头发却也跟着长了不少。她原想着手上那个代言资源难得，也只需耽误一两天，却没想到就只这一两天没跟着她，便让她捅出这么大一个娄子来。宋思挑衅在先，微博发了一整晚后，热度已发酵至一定程度，对方这时候借着这股东风爆出身份，又有张含阳加成，虽没明踩宋思一脚，可这么一来，谁不知道宋思在微博大骂天后经纪人呢。
  宋思见经纪人一来就只抱着手机不撒手，完全不搭理她，她又是气又是好奇，最终还是凑了过去。
  “你看什么呢？”
  刘雅络边将手机递给她边抱怨道：“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让你别乱发微博吗？”
  宋思却不接她的话，草草扫了两眼手机上的内容，这才不以为然地道：“不就是张含阳经纪人嘛，有什么了不起。”
  刘雅络深吸了一口气，隔了好几秒才道：“那你倒说说看，你觉得谁了不起了？”
  宋思道：“夏嫣然和柳茹啊。”
  好嘛，国内唯二两个走上神坛的女星。
  刘雅络不觉得这话题还有聊下去的必要，她瞧了她一眼，切中正题道：“跟我过去道个歉。”
  宋思撇了嘴，不悦道：“凭什么啊？”
  刘雅络咬牙道：“凭你是晚辈。”
  说着便扯了她的手往秦宜那边走去。宋思是刘雅络一手带出来的，她的话宋思倒是还能听上一两句，此刻虽然十分地不情愿，倒也没挣开她的手。
  那边工作人员陆续就位，贺年和余思颖也不再闲聊，各自走到自己位置上，在工作人员安排下提前走了下位，为一会儿拍摄做准备。
  刘雅络带着宋思走到秦宜和华婧面前，对着她们道：“华前辈，手下艺人不懂事，冒犯您了，我带她来给你们道个歉。”
  说着掐了宋思一把，宋思这才嗫嚅道：“对不起。”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秦宜知对方全是看在华婧面上，她也不插嘴，只听华婧冷声道：“我虽然是个老废物，但沾了入圈早的光，也能当得起你一句前辈，这会儿倚老卖老奉劝你一句话，早日换个艺人带，或者管好她的嘴，这圈子里，不是每个人你们都能惹得起。”
  ☆、第4章 疑云
  刘雅络脸色微变，但心知对方说的也全是实情，她觑着一旁的宋思，见她神色愤然，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忙跟华婧道了声谢，就带着她走开了。
  孙诺正紧急补课中，见宋思经纪人忽然来道歉，心里有些好奇，她不敢问华婧，便偷偷问了秦宜。
  秦宜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了花生论坛，见首页已然飘着个热帖，她点开帖子，将手机给孙诺递了过去，“你先看看这个。”
  “卧槽！！！！那个秦宜的经纪人竟然是华婧啊啊啊啊啊啊啊！！”
  “1l：华婧是谁？”
  “2l：楼上小学生吧，居然连华婧都不知道？”
  “5l：天后都半退隐那么多年了，有人不知道华婧也很正常吧。”
  “10l：等等，谁给个前情提要啊？！”
  “15l：指路前排小板凳”
  “20l：只是刚好和华婧在一张照片里面，不能盖章就是她经纪人吧？”
  “27l：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宋思真是…哈哈哈哈哈容我先笑为敬。”
  “100l：卧槽！！！天后关注秦宜了！！！！！！她微博特么一年没更新了，今天居然上线关注了个小新人！！！！”
  “105l：我不管，我要去关注秦宜了，说不定就能捕捉一只活的天后。”
  “106l：+身份证号！！！”
  孙诺问秦宜道：“那个前排小板凳的博主发的图片怎么是我早上拍的那张？”
  秦宜道：“婧姨给的。”
  “啊！前排小板凳是我们的人？”孙诺恍然大悟，“所以这都是你们安排好的？让我拍了照传给她，再找人装路人口吻发出去？”
  秦宜笑着点头，见她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发呆，也不再扰她，她这表姐对娱乐圈一窍不通，要是让婧姨训练了一番，她还不开窍的话，秦宜怕是无法领受外婆和表舅妈的好意了。若她真的只是进来玩玩，那倒也没所谓，可她还有要做的事，有想对付的人。
  想起旧事，秦宜心情有些沉郁，正好贺年他们那边第一幕已经开拍了，她便收了心思，认真看了起来。
  ---------------
  《疑云》第一幕中，贺年扮演的刑警队长楚域正领着队里的人开会。
  市警察局才刚接到通知，西城某居民区中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死者名叫刘大成，34岁，昨日下午四时被发现死于自己家中，身上多处刀伤，死因是失血过多，死者体内检查出安眠药成分。
  案子原是归西城警察局所管辖，之所以转到市局，是因为在此之前，已有另一名男性死于相同手法。
  楚域身着便装，人往桌边一站，表情肃穆，眉头微皱着，沉声道：“因市里出现恶性连环杀人案件，领导决定从我们队抽出几个人来成立专案组。”
  他右手曲成拳在桌面上轻扣了几下，目光在队友身上扫过一圈，“程乐，孙小明，余飞……”
  他目光转到余思颖扮演的蒋青言身上的时候，话音稍微顿了顿，才继续道：“蒋青言留守警局。”
  蒋青言是个暴脾气，闻言一拍桌子：“我不留守。”
  楚域眉头紧皱，冷声道：“这是命令。”
  蒋青言盯着他的眼睛，分毫不让：“你这是性别歧视！凭什么身手比我差的余飞都能参加？”
  楚域声音越发地冷下来：“我再说一遍，这是命令。”
  ……
  一旁导演点了点头，两人头一回对戏，演技旗鼓相当，谁也压不了谁，倒是都有几分遇强则强的感觉，第一场对峙戏份便是张力十足。
  这一条自是一遍过。
  秦宜在一旁认真观察了下，剧本上的内容相对简单，每个人物具体个性细节则需要演员自己去填补。她看贺年所演的楚域，每当沉思的时候就会轻扣桌面。而余思颖演的蒋青言，重重拍了桌面后，手掌自会发疼，她当时眉头只稍微皱了一下，很快就散了开来，不留心甚至都不会发现，很符合人物要强的性格，也说明余思颖有很认真地揣摩角色。
  秦宜心里不由又多了几分认真，这圈子里，能混到一定位置的，大概也没几个是简单角色。她拿出自己的剧本翻了翻，又在几个划线的部分添上了小注解。
  后面的剧情是楚域原先顾忌这个案子有些特殊性，怕蒋青言一个女孩子参与进来多少会有些尴尬，可最终还是扛不住“性别歧视”这顶大帽子，对她妥协了。
  因死者死状凄惨，而屋内财物却一分不少，专案组初步排除了为财杀人的可能性。一行人分各路查探，发现两名死者竟是旧识，平素吃喝嫖赌似乎都沾过一些，但究其社会关系与情感关系，目前都尚未发现有与他人结过大怨，专案组暂时陷入了茫无头绪的处境。
  秦青围观了一天，感觉收获颇多，她见宋思竟然也乖乖坐在片场看了一整天，心想她倒也真不是一无是处。
  晚上休息时，她刷了刷微博，见粉丝数竟已涨至二十来万，她看了眼她唯一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见除了天后粉丝自组的观光团外，竟然又多了余思颖和贺年粉丝观光团，她这才知道这两位都关注了她微博，秦宜立刻回关了过去。
  她再刷新首页时，就看到余思颖发了新微博。
  “秦宜说好的签名照可不许忘！”
  前排已经有一小批粉丝抢了沙发板凳，有的花式花白，有的问是什么签名照。
  秦宜过一会儿也转发了她这条。
  配文是“您的包裹正在运输途中”，配图是一张她与张含阳的微信聊天截图。
  她上午和余思颖说帮她要签名照，自不是开玩笑。后来有空的时候，她就给张含阳发了微信。
  “姐！江湖救急，我需要你的签名照！”
  张含阳当年出道时走的是高冷风，但其实私下是个话唠。她和华婧以及秦宜妈妈是同一辈人，却不肯让秦宜叫她姨，为此甚至不惜自降辈份。
  秦宜信息发出去没多久，便只觉手机好一阵响，也不知她一次回了多少条。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