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作者:姬朔      更新:2024-01-18 03:00      字数:3982
  元晞与弘延大师坐在一起谈论,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两人一如忘年好友,相谈甚欢。
  可是这般,气氛是融洽了,一开始坐在一起的原因却仿佛已经忘了,高鸣的事情更是被完全撇在了一边。
  对此,赵升显得很淡定,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集团掌舵人,如果连这点儿心性都没有,显然也走不到如今这一步了。
  只是高鸣就没有他那般淡定稳重,心性有些浮躁,看着元晞与弘延大师两人相谈甚欢,却是有些忐忑不安,但仍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以此来按捺心中的焦急。
  也是,这几天都等过来了,还等不过这一会儿?
  索性元晞和弘延大师还是没有忘记今天的本来目的。
  “说来,我今天是为与大师探讨玉佛寻人,不知大师能否指点一二。”元晞道。
  高鸣立马提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终于来了!
  弘延大师笑道:“虽老衲自诩在算卦一道上颇有成就,可比之元家传承来说,还是稍有逊色,又怎敢说指点,顶多是探讨罢了。”
  弘延大师不是那等溜须拍马之人,他这样说,可见他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元晞也知道,便也没有妄自菲薄,笑着颔首:“指点也罢,探讨也罢,今天免不了大师要算一卦!”
  “那是自然。”弘延大师双目明亮,纯净如稚子,显然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
  元晞从随身携带的包中拿出包好的玉佛,这些天她总是拿在手中把玩感受上面的气息,慢慢摸透了上面的气场。
  玉有灵性,好玉大部分都凝聚得有气场,虽然没有开光,但也算得上是半个佑福法器,这也就是“玉养人”的说法来历。
  这块玉气场稀薄,模模糊糊,寻起脉络来反而更加困难,这也是元晞一连摸索了几天的原因。
  不过今天之前,她还有点把握不准,可昨晚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弘延大师观元晞的神色,见她从容淡定,小小年纪却有大师风范,赞叹果然是元家出高人之余,问道:“元师傅可是有想法了?”
  风水界,不论辈分,皆称师傅。
  元晞点点头,也没否认:“是有眉目了,只是没有做过,不敢确保是否能够成功。”
  弘延大师提议:“那不如这样,老衲与元师傅以各自的办法推断这玉佛主人所在之处,然后共同揭晓答案,如何?”
  “当然可以。”元晞微笑道。
  这下,算是彻底变成探讨,或者说是交流了。
  弘延大师仍然是上次给赵升算卦时的铜钱,他摇卦的时候,元晞刻意侧过身去,没去看卦象。
  片刻之后。
  “好了。”弘延大师道。
  元晞转过身,拿起桌上的玉佛。
  她双眸凝神,玉佛气场顿时在她眼中缓缓舒展开自己的脉络,因为熟悉过一段时间,她胸有成竹,梳理起来自然是更加的容易,轻车熟路的,顺畅寻到了气脉点。
  在旁人眼中,元晞只是一动不动地盘腿在蒲团上,手上拿着玉佛,她也是专注看着,却没有任何的迹象。
  弘延大师却没有就此小觑,他知道,元晞没有说大话。
  尽管他面上不显,可心里还是震惊。
  没有想到,这一代的元家家主,这么小的年纪,竟然就已经摸到了望气术的门槛,而且还不是略懂皮毛……弘延大师研究风水之术多年,只是在算卦一道上颇为精通,望气术什么的,也怎么了解了,可到底是浸淫多年的大师,又怎会对气场没有丁点感应?
  赵升与高鸣也屏气凝神,紧紧盯着元晞手中的玉佛,预感似乎有事要发生。
  弘延大师以及赵升高鸣,都觉得自己似乎眼前一花。
  本来只是一块玉石雕琢而成的弥勒佛,可为何,他们居然看到了在玉佛上空漂浮出来的虚影,由丝丝缕缕的烟雾凝聚而成,虽然虚无缥缈,可他们却看得真切,正是弥勒佛的模样!
  这弥勒佛,栩栩如生,慈眉善目,若是信徒看见,定然会以为是佛祖显灵!
  饶是弘延大师这样的高僧大师,对这奇象异景的出现也略知一二,可仍然忍不住作了一揖,转动佛珠,宣了一声佛号。
  元晞眸光一动,那只是盘腿而坐笑口大开的弥勒佛,突然抬起手,手指一点,便是指向了某个方向!
  下一瞬,这虚无缥缈的弥勒佛便耗尽了精力,骤然消散。
  刚刚的一切,如同只是一场幻觉。
  放下玉佛,元晞满头大汗,她本来只是盘腿坐着,压根儿没有动弹的,可这会儿却如同长途跋涉了一般,差点儿虚脱。
  “元师傅可还好?”弘延大师隔着桌子问了一句,关怀地看着元晞。
  元晞摇摇头:“只是耗费心力过度而已,劳烦大师挂怀。”
  她事前也没有想到,刺穴凝气的望气术手段,竟然这般耗神。
  她揉了揉太阳穴,又坐了一会儿,才稍稍觉得好了一些。
  弘延大师点点头,看到元晞苍白的脸色稍稍回暖,便道:“答案也不用说了,比起元师傅来说,老衲还是逊了一筹,果然是元家家主,老衲自愧弗如。”
  元晞对于结果已是了然于胸,颔首笑道:“只是方式不同而已,我相信大师的结果,也与我的结果相差无二,哪里是差了。”
  弘延大师笑着摇摇头:“逊了一筹便是逊了,元师傅手段过人,不仅年纪轻轻便踏入望气术门径,更是达到精通的境界,能够梳理脉络气机,找出这玉佛气场的穴眼,以气刺穴,激发其中残留的目标气息。部分残留气机与其主也是一脉相连,自然找寻到了对方的准确位置。而老衲这样的以卦象推算出大概位置,只是一个模糊的范围,比之元师傅的手段,自然是相差甚远了。”
  赵升与高鸣这两个旁观者,并不清楚其中门道,刚刚那一刹那的异象,两人震撼不已,到现在都没说出话,直到听了弘延大师的解释——
  赵升心中狂喜不已。
  连弘延大师都这般推崇的元师傅,他果然是遇上了贵人!
  第060章 恐惧
  无论是弘延大师毫不掩饰的赞许,赵升的惊喜狂热,高鸣的震撼敬仰,都没能够撼动元晞的本心,让她生出丝毫的骄傲自满之心。
  她很清楚,她的水平离刺穴凝气还有一段距离,这次不过是取巧了,再加上这个玉佛气场并不大,才让她如此轻易的成功。若是真的要在山川地理中施展这样的手段,恐怕就不行了。
  最后,她也没有忘了自己做这一切的目的。
  元晞跟弘延大师要来了纸笔,顿了顿,便在上面写下了一个详细的地址,顺便嘱咐道:“此人三天之内并无移动迹象,三天后就不好说了,如果你决定好了,最好要抓紧时间。”
  高鸣双眸通红,沧桑的中年人这会儿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若不是元师傅,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赵升也明白这个侄儿心里的憋闷怨恨,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元晞露出感激的表情。
  这下子高鸣算是坐不住了,听了元晞的话他更是坐不住,恨不得立马就冲过去将那人抓起来。
  赵升便派人先将他送走,对秘书吩咐了几句,秘书自然会安排人随高鸣去当地找人,所有事情都会处理妥当的。
  弘延大师便留了两人下来用了斋饭,才亲自将元晞送到院外,看她下山。
  元晞更是得到了弘延大师的私人电话号码。
  要知道,弘延大师的私人手机上面,能够留下名的人,少之又少,却无一不是名震四方的大人物,从商界大鳄,到政界大佬,都是各个领域盘踞的一条猛虎,一个个平凡普通的名字,却无形中织成了一张庞大的网,在弘延大师身后蔓延开来。
  这是弘延大师打算帮她,开始为她铺路了。
  而这,只是元晞即将跨出作为元家家主的第一步。
  下山的路上,元晞接到了林芙的电话。
  元晞并不知道林芙身上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电话里面林芙的声音有点奇怪。
  她问了一句,林芙不愿意说,语无伦次地扯着其他的问题,问着以前根本不会问元晞的问题,没过多久,又挂了电话。
  这样的不对劲,任谁都能够发现。
  元晞知道,林芙大概是有话想要对自己说,只是说不出口罢了。
  她也没有强求。
  林芙自己都不愿说,她也不能逼迫她不是。
  元晞还没能收起手机,就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这次是吴清影。
  她说:“林芙最近身上发生了一点不好的事情,一个人在论坛上扒她,扯了一些不好的事,又在抹黑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们怀疑,这件事情跟上次见过的那个男人有关,林芙喜欢的那个男人。”
  什么是扒——元晞还没有问出口:“席景鹤?”她有些意外。
  吴清影“嗯”了一声,苦笑:“林芙听了我们的猜测之后,有些心乱,就给你打了电话。”
  “她以为是我让席景鹤这么对她做的。”元晞平平静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联合刚才林芙的不对劲,她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猜不出来。
  尽管她不会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不代表,她不会对林芙一点看法都没有。
  她又不是任打不还手的圣母。
  “元晞,你也不要往心里去,林芙也只是一时糊涂,她现在去找席景鹤了,大概是想要跟他当面问问。”吴清影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并不希望看到贯来平静和谐的寝室,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给搅乱了。
  元晞语气淡淡的,似乎真的没有放在心上:“没有,我不介意。”
  林芙于她来说已经无足轻重,自然不介意她的想法。
  那,与我何干?
  吴清影没听出来元晞的潜台词,倒是舒了口气:“你放宽心就好,哎,只是不知道林芙去找到了那席景鹤,到底会如何?应该不会承认吧,这种事情……”
  不会承认?
  呵呵,在席少的字典里面,从没有“不敢当”几个字。
  彼时他坐在江州唯一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之中,以明清时期老建筑改造而成的复古餐厅,现代与传统的结合,文雅与风趣的融洽,都让这家餐厅焕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这种属于旧时光的味道,最让人难忘。
  这家米其林三星餐厅本来正是晚饭时刻,应该不少客人才是,但是偌大的餐厅大厅,却撤掉了所有的桌椅,只摆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
  这里只有一个人,悠悠然地坐着,面前摆着一盘鹅肝,刀叉优雅地挥动着。
  尽管他气度悠然,闲适随意,可他周身的气场却彰显着他独一无二的尊贵,是蛰伏的真龙,是盘踞的狮子,就算没有咆哮显示自己的存在,可慵懒的帝王,也仍然是一位不可小觑的帝王。
  所有的侍应生垂手伺立在两旁,受到完美培训的他们,能够如同雕塑一般站在旁边而纹丝不动,目光甚至没有落在客人的身上,却能够在最恰当的时候,悄然上前,为杯中斟上一点温水,添一点红酒,甚至是递上一方软巾。
  在这样的气场之下,林芙站在不远处,身上被黑暗笼罩,压抑到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恐惧得近乎瑟瑟发抖,几乎不敢去看坐在那里的席景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