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解释道：“大华每年在全国要找几千个毕业生呢，基数这么大，所以我们来这里试试，成功的概率也会比较大。”
  朱青青看到最前面的台子上站着几名工作人员，这会儿正宣布着多少号到多少号的学生可以到二楼的面试厅进行面试了，便指着那个方向说：“她们应该是工作人员，我们去问问，可不可以霸面吧？”
  三个人慢慢从人群中挤过去，程蕊今天穿了正装，脚上的黑色高跟鞋可能买的时候太便宜了，她这会儿才发现有些不合脚，后跟总爱掉，小脚趾还挤得有点痛，但为了整体形象，她还是脸上带着微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请把你们的面试短信给我看一下。”一个短发女人扫了她们三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
  柳依脸上堆起油腻的笑容，给短发女鞠了个躬，然后好言好语的说：“姐姐你好，我们三个没有收到面试通知，但是我们都特别想进大华，为大华奉献我们的青春，姐姐，你看能不能开通一下，让我们参加面试呢，我们都是南大计算机系的学生……”
  柳依还没说完，短发女人便打断了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我们每天要面试很多的学生，从早到晚都不会间断，所以真是没有时间面试其他人了，如果你们想进大华，就回去先投简历吧，然后等待心理测评和笔试通知，如果通过之后，大华自然会有人联系你们来面试的。”
  柳依见这情况，便把昨晚查的大华资料都讲了一遍，一直强调大华有多好多好，我们有多想进之类的，可唾沫星子都快干了，那女人也不再理会她了。
  柳依还在奋斗的时候，程蕊在原地站着，脑袋一片空白，见她那么卖命的为大家推销，程蕊觉得自己也应该贡献一份力量，便向周围看了看，正好看见一个身材矮胖的男人进来。他跟几位工作人员简单的嘱咐了几句话，又拿起麦克风说了几句，看起来像是个小领导。
  程蕊脸上挂着笑，在他要出门之前拦在了他面前。
  一分钟后，男人走到短发女人面前，说：“李倩啊，这几个学生是南大的我看还不错，你给她们把面试号码发了。”
  短发女人本想反驳几句，可对方是人力资源总监，她只是个新来的员工，哪里有那个地位反驳，便笑吟吟的点点头，说没问题。
  三个人成功拿到面试号码，朱青青忍不住称赞道：“大蕊，你也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程蕊摇头：“没啥厉害的，我就是多找个人试试而已。”
  柳依：“你看，这不就是我说的，美女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吗？大蕊，我估计你有很大概率通过面试呢！大华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北京的还特别大，肯定很缺人。”
  “但愿吧。”程蕊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几个座位，拉着她们俩一起坐下来歇歇。
  “140-150号的同学，请跟着我去二楼进行面试！”
  “我去，终于轮到了……”从下午一点多等到了四点多，程蕊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三个人跟着工作人员走到二楼，又按照要求排好了队。最前面的棕色大门时不时的出来一个同学，有笑着的，也有面无表情的，里面出来一个同学，她们这组队伍便进去一个。
  “好紧张啊！”朱青青抚着胸口，很夸张的吸了几口气，“我好怕待会人家问到什么问题，我答不上来，那得多尴尬啊。”
  柳依安慰道：“别怕，咱们报的又不是技术岗，应该不会问到太难的问题。”
  程蕊一只胳膊搂着朱青青，时不时的抬起右脚缓解疼痛，抱怨道：“我的妈呀，这高跟鞋就不是人穿的，难受死我了……”
  柳依在程蕊额头上敲了一下：“那是你笨！”
  “依依你真的太厉害了，这么细的鞋跟你走路都跟穿平底鞋似的。”朱青青感叹道。
  柳依开心的笑了笑：“多穿两次就好了，其实没那么难的。”
  “我感觉右脚的脚跟要裂开了……”程蕊疼得皱起眉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怎么样了？”是马梓默的消息。
  “等了一下午，终于要轮到我们了。”
  “加油啊，我的小耳朵最棒了！”
  程蕊看见这条消息，瞬间扬起了斗志，回道：“放心吧，你去看书吧，不用管我了。”
  又等了十分钟，程蕊几个人才进到面试大厅。程蕊跟在向导的后面走过了七八桌，最后在一个中年男人面前停下，向导示意程蕊坐下来，然后便离开了。
  “你好！”程蕊坐下前先跟面试官特别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请坐吧。”中年男人戴了个黑框眼镜，镜框下的眼睛小小的，发际线有点高，说话的语气很冷淡，宛如一个流水线上的机器人。
  程蕊满心忐忑的坐下来，然后双手把简历递给面试官。说是简历，其实除了一些基本信息就是个人兴趣爱好，获得的奖项那栏特别空，要不是之前有个建模大赛马梓默把她的名字加进去了，恐怕什么也写不了。为了凸显自己的认真，程蕊还把简历彩印了，看起来颜色鲜明又有朝气。
  程蕊见面试官没说话，便微笑着开始自我介绍，可刚说到家乡的时候，她就被打断了。
  “不用介绍了，我看这简历上面都有。”面试官拿着程蕊的一页简历，似乎有些不满意，问道，“成绩单带了么，给我看看。”
  程蕊闻言从文件夹里面抽出复印好的成绩单递给他。
  “呵，成绩不怎么样嘛。”面试官只草草的扫了一眼，便这样总结，“这种成绩恐怕连三等奖学金都拿不到吧？”
  听到这么直白的讽刺，程蕊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尴尬的笑了笑，说：“对，我成绩是没有那么优秀，但我有别的能力啊。”
  面试官放下简历，仔细盯着程蕊：“那你具体说说，你有什么能力。”
  “呃……”程蕊绞尽脑汁的想了几秒，“我有组织能力，我是我们学院学生会组织部的副部长，有参与组织过学校歌手大赛，跳舞大赛，演讲大赛等等……”
  程蕊确实是组织部的，不过她不是副部长，只是个小职员，在各类比赛的时候打过酱油，但这种事情又没有证书的，面试的时候还不就是一顿乱吹。
  “那你主要负责哪一块内容？”
  程蕊想了想，回道：“负责策划和联络……”
  程蕊巴拉巴拉把比赛当天的流程讲了讲，但没说几句，她就又被打断了。
  面试官看了一眼表，不太有耐心的样子：“好了，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觉得这些事换成另一个人做，也会做的很好，那你到底有什么优势呢？”
  “呃……我比其他人更细心，也更有耐心。”
  “细心和耐心其实不难，普通人也都能做到，那你还有别的优势么？”
  程蕊很无奈，又找了些性格特征说出来，但还是被面试官一一驳回了，最后她实在想不出来，便很失落的叹了口气。
  这过程中，面试官时不时的对着电脑打字，好像压根就没听进去她说的话。程蕊觉得很委屈，因为面试跟她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面试官见她说完了，目光转向她，说道：“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大华公司的工作节奏吧，我们不是八个小时制，会比一般的公司忙很多，经常早上上班，到凌晨才能回家，这种工作节奏你一个女生能接受得了么？”
  程蕊觉得面试官看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浓浓的嫌弃和瞧不起，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我能。”程蕊舔了舔嘴唇，回道。
  面试官脸上抽了抽，看起来是在笑，又好像在嘲讽，继续说：“说实话，我看你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是找份清闲点的工作吧，大华并不适合你。”
  程蕊嘴唇动了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时间到了，谢谢你来参加面试。”
  “嗯。”程蕊站起来，如同行尸走肉的走了出去。
  从小到大，她就算成绩没有别人那么优秀，但哪里受过这种待遇。真是想不通，这叫什么面试啊，不就是在□□人么，那个意思就是说她哪哪都不好，跟个花瓶一样没有用。可是，她真的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一无是处的人啊。
  越想越难过，程蕊靠在墙上，眼泪不听使唤的一直流。
  第107章 一百零七朵樱花
  等了五分钟, 柳依和朱青青还没有出来，程蕊已经哭花了妆, 一分钟都不想待下去了，便自己一个人下楼走了。马梓默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程蕊没控制住情绪，说话的时候带了明显的哭腔。
  “怎么回事，怎么哭了？”他的语气听起来很焦急。
  程蕊吸了吸鼻子：“没事，我就是突然感觉自己好没用，成绩不好，又没什么突出的地方，怪不得之前投了那么多简历, 都没人回复我……”
  “你在哪儿？”马梓默听到她的哭声，只觉得心都要跟着碎了。
  程蕊走出大门，看了一眼路牌, 然后把大致的地址告诉了他。
  “你刚不是说脚疼么，这样吧, 你先找个地方坐下, 我马上就过来接你。”
  “嗯……”听到他要过来, 程蕊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程蕊朝四周看了看，正好旁边有个小型花园。她慢慢走过去，找了个椅子坐下来, 然后脱掉鞋子，打算放松放松。仔细一看，才发现脚跟那里已经破了块皮, 怪不得一直那么疼。
  小花园里没什么人，她也不怕丢人，又低头抹了会眼泪，然后把脸埋进膝盖里，安静的等着。
  “喂？大蕊你去哪儿了呀？”是柳依的电话。
  “啊，我脚实在是难受，所以我面试完没等你们，就先打车回学校了。”
  “那你面试得怎么样？”
  “不太好，各种被嘲讽，我都快被面试官怼死了。你怎么样？”
  柳依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刚刚工作人员通知我过了，不过一会儿还有二面。”
  “青青呢，她怎么样？”
  “青青也过了，我俩在一起等二面呢。”
  “那太好了，你们两个要加油哦！”
  程蕊放下电话，虽然很为她们俩开心，但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明明她的成绩还比青青和柳依好一些，怎么人家都过了，自己却哭哭唧唧的跑出来呢。难道她真的有那么差么？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一定能在北京找个好工作，可这会儿她觉得别说在北京了，不管在哪儿，她好像都找不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正胡思乱想着，头发突然被人摸了摸，她一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身影，他的个子太高，把她身上的阳光都给挡住了。
  “这是谁家的小傻瓜，大白天的光个脚，不冷么？”
  程蕊抱怨：“我倒是想穿鞋，可是你看……”她把脚跟的伤口展示给他看，“穿了一下午，就变成这样了。”
  马梓默坐在她身边，心疼的在伤口周围摸了摸，脸上黑了几度：“我就不明白了，你们女生找工作为什么非要穿这种鞋子，多难受啊，穿个平底的不行吗？”
  程蕊别过脸：“你不懂，正装配平底鞋没气质，也不好看。”
  马梓默捧住她的脸，见她脸上还有泪痕，睫毛膏也掉色了，弄得眼睛周围黑乎乎的，活像只小熊猫，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别看了，丑死了！”程蕊噘着嘴，把目光投向别的地方。
  “好看。最近不是流行什么烟熏妆么，你现在这样就挺像的，好看。”马梓默故意说好听的，想讨她开心，“而且，你腿已经那么长了，还穿什么高跟鞋啊，你这样让别的女生可怎么办，能不能给别人留点活路。”
  “哼，油腔滑调。”虽然嘴上这样说，但程蕊嘴角还是翘了翘，“好看有没什么用，你都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被人鄙视的，说我成绩差，这也不会，那也不会的……”
  程蕊把刚刚面试的过程叨咕了一遍，马梓默听完皱着眉头：“你干嘛不问问他会什么，进他们公司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他们公司有没有完善的培养新人机制，福利待遇怎么样？”
  “啊？”程蕊有点懵，解释道，“是我想进大华，我怎么敢问这些啊……”
  “为什么不敢？小傻瓜，找工作就好比找对象，你不能光看别人喜不喜欢你，也要感受一下你自己喜不喜欢他啊！”
  程蕊摇头：“不喜欢，听说到这家公司每天的工作时间至少要十二个小时，还没有加班工资，况且一个面试官都这样颐指气使的，很难想象公司里面的领导得什么样，肯定一点人文关怀都没有！”
  “那不就得了，你也看不上这家公司，干嘛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呢。”
  “嗯，也是……”让他这么一安慰，程蕊心里马上舒服了些。
  “而且，”马梓默手指一勾，绕着她鬓角的碎发，“大华太累了，真的不适合女孩子，我可不希望你那么累，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程蕊心里暖暖的，忍不住在他右脸上亲了一口：“算你有良心。可是，现在工作这么难找，我真的很怕我找不到北京的工作。”
  “放宽心，时间还早呢，之后的机会会越来越多的。不过有个问题，你得好好记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