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在他们对面的大餐厅里，隔着一道落地玻璃，江玉婷看着女儿和小伙伴们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的犹豫和不安都消散一空。
  看来，女儿真的比她想像的过得更好，她这个妈妈不仅失职了，还那么自以为是。
  女儿说的没错，凡事要自己亲自验证了才算是真的，有时候说的话都是可以骗人的，要看那人怎么做。
  如此想着，她又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翟律，瑟瑟吃得太少了，你多给她挑点肉吃啊！”
  “我知道。”
  “她吃饭有心事就没味口，你别让她想那么多。”
  “是。”
  “还有啊，她要味口不好，你弄个酸汤给她，她胃口保管一下就变好了。”
  “哦，可以这样？”
  “我女儿难道我还不了解嘛！”
  “好，我记下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饭后不要吃甜点，给她弄杯果汁。”
  “没问题。”
  “行了，没事儿了。你这小子……”
  翟律，“……”
  什么都答应了，还是一口的嫌弃劲儿，丈母娘果然不好伺候。
  江玉婷自嘲一笑，“其实我该跟你说声谢谢的。这段时间都是你们替我照顾瑟瑟，她大了，应该有很多都变了……多谢了。”
  女儿在他身边那么开心，放松，他应该是把女儿照顾得极好的，那种依赖和信任的感觉，有眼睛的人都能感觉得到，说来说去，还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太自私了。
  江玉婷的电话一挂，又响了起来，正是华姐打的，询问她上午参加画展发生的事。应该是小助理把之前她换衣服，又找人顶包她的事情告诉了华姐。
  江玉婷避重就轻地解释了一下。
  华姐听说了夏家母女的事儿，有些不安，“听你这么说，这个夏丝竹为人很小气，又阴险。你还留在那儿里，万一着了道怎么办？还是赶紧回来，别折腾。”
  江玉婷却很自信，“你不用担心，有人帮我。我既然来了，没理由为了个贱人，就轻易认输放弃的。”
  华姐知道这人向来固执主意正，多劝无宜，便也只叮嘱了几句小心，有事及时联系，还说把保姆车给她调回来应急，才挂了电话。
  ……
  话说金家边，金老爷子在上午结束之后，便是要回家的了，他年纪大了，能在台上坐上两个小时，已经相当不错了，但也很是疲累。
  临走时，金老爷子要叫上夏丝竹母女一起走，被拒绝了。
  夏丝竹一脸不变的温惋，“爸，您看今天这么多人。等那些记者把上午的新闻稿发出去，估计下午来的人更多。我要不留下来帮着一松，他非得忙坏了。”
  夏纯帮着母亲表态，“爷爷，我送您回去，回头再来帮爸妈的忙。您放心好了。”
  这个分工，早前夏丝竹都安排好，要把金家父子牢牢掌握在她们手中，不会给江玉婷接触金家人的机会。
  金老爷子看着两母女，心下叹息，再看看自己还在外面忙着跟老朋友道别的儿子，还是开口道，“小夏啊，还是你跟我回去，留孩子在这里帮忙就行。小纯长大了，可以多锻炼一下，我们做长辈的学着放放手，多给他们点机会，以后他们才有能力自己飞得更远。”
  这其实还算是比较委婉的劝说了。
  夏丝竹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笑着应随，“爸，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今天是一松第一次在国内办画展，纯纯在这方面的经验也停留在国外。我还是在一边看着比较好，就让纯纯先送您回去比较好。”
  她回头就吩咐女儿注意老人吃饭，喝水，用药的事，巨细糜遗，却更像是在回避什么。
  金老爷子看着儿子终于走回来了，就打了个眼色。
  金一松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上前道，“丝竹，你们和爸先回去，我下午还有其他的事要忙，不用一直待在这里。这里的会务管理很成绩，今天的服务和引导工作都很到位。”
  说这话时，金一松看了夏纯一眼，倒是没特别点名什么，但那眼里的警慎之意，让夏纯莫名觉得有些不安，缩了缩脖子，没敢直接说什么。
  夏丝竹听到男人赶人的意思，一只手攥得掌心生疼也不觉，只道，“一松，刚才我和爸都说好了……”
  “不用说了。你们都回去吧！”
  金一松也不多言，回头扶着父亲就往外走。
  夏丝竹看着男人的背影，双手绞得关节都发白了，她紧咬着下唇，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夏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跟上去，还是该留在母亲身边。在她私心觉得，此时的母亲更需要自己陪着。
  “妈？”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了下母亲的手，却被啪地一下打开了。
  她吓得立即缩到一边，站着，一动不动。
  夏丝竹却在原地来回走了两圈儿，最后一咬牙，走掉了，但并没有去追金家父子，而是去了那个神秘画室的方向。
  夏纯直觉有事要发生，也跟了过去。
  那时候，走到门口的父子两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都变了几变。
  金老爷子道，“其实这事儿，咱们做得也不地道。早该在当年就说清楚的，不该一直给人家抑有幻想。”
  金一松道，“爸，我早就说明白了。夏丝竹太固执，当年他大哥亲自出国要接她回国，她也不愿意。”
  并且还拿夏纯一个孩子说事儿，说孩子太小，刚适应了国外的生活环境又要回国的话，怕适应不好发生什么事。而且夏纯又是私生女，国内环境总比不上国外的开放自由，等等。夏家老大也好面子，虽然听了老爷子的话来接妹妹，妹妹不回家，他倒也乐得轻松，便从善如流顺了妹妹追情郎的意思，并不强求。
  金老爷子只能一叹，“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死心眼儿，真是哪天把我气死了才能消停。”
  金一松却是一笑，“爸，今天我听说你跟我的一个学生聊得不错，还送了一张我的名片，想帮我招徒弟？”
  一提这事儿，金老爷子也笑了，“嗯，那孩子我瞧着就面善得很。而且我看了她的画册，是真的画得很不错的。后面速写的功力也相当有水准，回头有空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能得你夸奖，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听你这么说，这是早就看上眼儿了？”
  “呵，不然你说我身上这朵长寿花哪里来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