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呢？
  江瑟瑟穿好了自己的学生装，对着镜子苦恼。
  抓抓头，捋捋自己辫子，有点不安。
  是不是自己这样子，太幼稚了？回头那么多叔伯亲友，见到她这个样子，清汤挂面的，会不会……丢翟大哥的脸啊？
  正在这时，房门一下被人推开。
  探进头来的正是周美媛女士。
  一看小姑娘还穿着学生装，就皱眉了，“瑟瑟，你今天就穿这样儿？”
  其实，本来周美媛是来讨好吃的，但一看小姑娘整装待发的样子，就问出口了。
  “阿姨，我这样，很糟糕吗？”
  周美媛现在相信丈夫之前说过的，这孩子没见过多少世面，连件漂亮衣服都没有，浑身的稚气也不是装的，对于形象什么的真是没一点儿概念。
  “说不上糟糕。但今天连二宝都有新衣服穿，你瞧瞧你儿子。”
  回头，月嫂刚好抱着穿上了新衣服的宝宝出来，给宝妈展示那一身大红绣金线金元宝堆祥云纹的小绵袄子，把一张白嫩嫩的小圆脸衬得跟雪团儿似的，小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晃晃的锁头，简直就像年画里出来的娃娃，漂亮得惊艳。
  江瑟瑟低头看自己，豆沙绿的面包服。
  呃，真有点儿灰黯的感觉，貌似她好像丢了儿子的脸。
  “你呀你，也太不会打扮了。行了，跟我来。”
  “阿姨，翟大哥说，一会儿……会带我去一个地方。”
  洗澡的翟律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迅速套上裤子出来，“妈，瑟瑟形象问题，我会解决。”
  周美媛一看，瘪了下嘴，就走了。
  江瑟瑟看到男人上身打着赤膊，还有好多小水珠在漂亮的胸肌上滑走，一下又不好意思了，想要回避。
  不过她刚转身时又想起一事儿，“翟大哥，你背后还有伤呢？怎么就洗澡了，你……你快转过去我看看。”
  翟律还在暗暗欣赏人家害羞的小表情，这一下羞涩的小家伙就冲上来对他动手动脚了。
  小手触上来时，凉凉的，又温呼呼的，抚上他的背，带着一口口的气儿往上吹。
  这丫头！
  “呀，痂子都被你搓掉了，你怎么……哎哎，你快坐下，我给你重新上药，这两天你不要再洗澡了。”
  江瑟瑟跑出去拿回来药箱，不停地碎碎念。
  翟律由着他忙活，一点儿都不着急。
  房门半掩着，又被翟爸推开了，他怀里抱着刚穿好新衣服的小宝儿，乐呵得不行。
  “呀，小宝儿，看你爸爸妈妈在干什么？哟，瑟瑟，你还给那臭小子上伤药啊？别管他了，他皮粗肉厚的，过两天就好了。”
  江瑟瑟红着脸，嘟哝着，“那个，不好啦！现在天气冷，伤口好得慢，还是要上药。”
  翟爸爸又探进来一点，掂掂怀里的小家伙，小宝儿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那傻傻的小表情和妈妈有七分神似。
  翟爸说，“瑟瑟，你今儿不会就穿这身吧？”
  呃，怎么人人都对她的打扮有话说了？
  “那可不行。你瞧我们小宝儿今天穿得多漂亮，回头也给妈咪弄一套一样的，亲子装。”
  说到这儿，翟爸不满地啧了一声，“我说翟律，你就只给两娃准备了新衣服，都没给你媳妇儿弄一套体面的。像什么话？”
  “啊，咿呀！！”
  不知道小家伙是听懂了啥，跟着翟爸叫了两声，一下把长者逗得眉开眼笑，“你们看，连我们小宝儿都看不惯爸爸这么苛待妈妈，快，叫爸爸给妈妈买件漂亮衣服，哦，一件不行，还得两件，三件，你爸有钱，比你爷爷我富裕。”
  翟律有些受不了这一老一小咋呼劲儿，“爸，你太吵了。”
  这老家伙平常在工作的时候很高冷，但碰到老妈和小孩子，就全变了。
  “哼，你懂什么。不多跟孩子说话，我能教出你这么个毒舌儿子。”
  然后一边抱着小宝儿公然说孩子他爸的坏话，一边乐颠颠儿地出去散步了。
  江瑟瑟有些惊讶，又觉得有趣，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翟律回头，道，“你瞧，这两老家伙有时候就爱口是心非。不用怕他们。”
  江瑟瑟一下明白了他的用意，点了点头。
  翟律站起身，展了展臂，穿上衣服，一边说，“乘风介绍了一家造型店，一会儿我们先去做造型，再去酒店不迟。客人有爸妈和外婆他们接应，不用急。”
  “哦……好呀！”
  江瑟瑟站在男人身后，看着那肌肉拉伸时展示出结实有力的肌理，还有那一条条纵横如沟壑般的浅白疤痕，有些狰狞，又气势滂沱。
  哎，想画……
  哎哎，想什么呀，江瑟瑟，赶紧回神儿。
  翟律穿好衣服，一转身，看到小姑娘小脸粉扑扑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还盯着自己，眼神迷离飘忽，有点儿耐人寻味的感觉，不由眼眸一挑，伸手拍了下那小脸。
  “瑟瑟，收拾一下你要带的东西，准备出发。”
  “哦，好呀！”
  江瑟瑟一下觉得被男人碰过的脸颊，都火烧似地，忙转身去假装准备东西，忙碌起来。
  翟律看着那明显又羞涩起来的小身影，挑着唇角，站在那里看着不动。
  江瑟瑟心慌意乱的，打倒了好几个东西，寻了半晌发现少了个重要的东西。
  “怎么了？”翟律问。
  “翟大哥，我那个随身的画岫……”江瑟瑟努力想着拉哪儿了，“啊，好像拉在爸妈房间里了。”
  “我去拿，你等等。”
  翟律立即去了姑娘之前的房间，推门时没敲，他以为屋里没人，未想母亲正好在阳台边上打电话，嘴里吐出了一个“沈律师”的名字。
  “妈！”
  他一出场，吓得周美媛差点儿摔掉手上的电话，转身时表情明显有些不对劲儿。
  翟律只是悄悄记下这一茬儿，寻到了姑娘的画册，便离开了。
  周美媛看儿子走后，直拍胸口。她刚才就在跟律师谈那个《分手协议》的事儿，商量一些主要内容，让沈律师先起草一份给她看看。回头还要找一个传真接文件，这些都不能让儿子看到。否则以翟律的脾气，一定会非常生气。
  呼，吓死她了。
  “阿姨，叔叔，奶，嫂子，我们先出去了。叔叔，宝宝们的奶我都泵好了，都放在冰箱里。如果带到酒店，也最好放他们的冷藏柜里，喝的时候只要回温就行了。”
  江瑟瑟出门时，不忘叮嘱，都是宝宝们的事儿。
  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叫着，仿佛在回应妈妈的话似的，江瑟瑟高兴地上前，一人亲了一口，惹得大宝咯咯直笑，小宝儿的反应还不那么明显，但看到味道熟悉的人，也很兴奋得直动。
  两人离开。
  翟爸肘了下妻子，“你瞧瑟瑟多懂事儿，比你当年做妈可称职多了。”
  周美媛瞬间心情像吃了苍蝇，“姓翟的，我儿子都给你养这么大了，你还叨叨这事儿。行了，不就是带个娃嘛，我可是女人，我还不信我的天性会败给你一个糟老头儿了。放手！”
  老年夫妻大战，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