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律早料到姑娘要问这个，也不藏着。
  他回头就找人帮忙，用相机摄影，直接转到了笔记本上，让姑娘看。
  “嗨嗨，这里是李纱纱的宝宝一日育婴室生活全实录，在线直播。观众同志们，从现在开始，请睁大你们的眼睛吧！”
  镜头从李纱纱的那张自诩美丽的小脸上，徐徐转向了她身后的透明玻璃墙后，一排排的保育箱。
  此时正是早晨，育婴室里可热闹，护幼师们忙得不可开交。
  李纱纱继续做她声情并茂的直播，“早起的宝宝们，发出了他们清晨第一道‘起床嚎’，开启了他们小小人生中的新一天。”
  保温箱里各种拳打脚踢，吃手手，咬脚脚，瞪大眼儿。
  “据专家称，他们这么多作派，其实只有一个目标。”
  “瑟瑟小妈咪，你猜到了答案了吗？”
  “就是：求关注！”
  “看我啊，快看啊，大家通通看我啊！”
  周奶奶忍不住摆手唏道，“纱纱，你快别秀了，赶紧看看我们家二宝啊！”
  江瑟瑟则看得很开心，笑个不停，也没有初时那么着急恐慌了。
  镜头顺着一个个小家伙移动，终于定格在了一个看起来最特殊的保育箱前，因为那箱子上连着很多管子，还有伸到了内里，直接扎在了小家伙的身上。
  江瑟瑟看得心头一紧，问，“二宝怎么了？她是不是……很严重？”
  翟律道，“二宝属于有点早产的宝宝，身体指标相对其他正常宝宝要低一些。但是，郑医生他们说，这情况对rh阴性血来说，已经非常好。只要她再在里面待上半个月，以后就会和其他正常宝宝一样。”
  “真哒？”
  “我保证。”
  翟律温柔地说着，轻轻捋过姑娘的鬓发。
  江瑟瑟放心了，仍嘀咕，“她看起来，比别的宝宝都要小好多啊？”她低头看看怀里的大宝，“比大宝小了一小半。”
  翟律说，“二宝是姑娘，小一点没关系。以后，大宝会保护她的。”
  江瑟瑟闻言，大眼一下亮了，看着翟律，“翟大哥，二宝是女孩子吗？”
  “是，瑟瑟你很了不起，生了一对龙凤胎。”
  周奶奶笑开了，“瑟瑟啊，你一下就得了一对‘好’字，这可是大福气。以后，你和孩子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快看，快看，我们二宝也醒了，动了，动了。”
  电视里，李纱纱的声音一下激动无比，搞得镜头都有些打晃，“二宝二宝，看这里，我是你的小干妈哦！”
  “切，什么小干妈！”周归璨不知打哪儿钻出来，一把夺了摄像机，镜头一下转向了他的大帅脸，他露出一口雪白大牙，宣布，“瑟瑟宝贝儿，我来看咱们的小宝贝了。接下来三个月，你不用担心，一切交给孩子他爸爸我！”
  “喂喂，你胡说什么。翟大哥才是孩子他爸，你就别玩这套哀兵之策，胡乱插花秀下限了。”
  李纱纱跳脚抢机子，可惜她身高有限，160过点的身高哪是180以上的当红小生的对手，气得她直跳脚。
  “周归璨，你再不还我信不信我以后教大宝二宝叫你老、干、爹。”
  “老干爹又怎么样？等大宝二宝长大了，你也就成了老干妈了。”
  “去你的，你才是老干爹，我永远都是小干妈。”
  “你们女人真是异想天开，愚蠢至极。”
  “姓周的，你讨打啊！”
  镜头彻底跑偏，众人不报新希望了。
  ……
  熬过了这出最大的死门关，江瑟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看了没一会儿视频，又很快睡着了。
  翟律慢慢将儿子从女子怀中抱回，交给了周奶奶去照顾。
  老人喜欢小孩子，可欢喜得很，抱着和前来探望的人聊起了娃娃经。
  翟律一人留在病房里，守着睡着的小姑娘。
  这一觉，江瑟瑟很快又醒了，精神好了更多。
  她轻轻一动，身边的男人就倾身上前，抚了抚她鬓边的发丝，低声询问她的需求。
  她眨眨眼，他就伸手过来，小心地揉掉她眼角的异物，拧了一张温热的帕子，给她一点点擦脸，他那个动作又轻又柔，很有些不一样，让人觉得好像自己是块嫩豆腐，不敢用力怕擦散了似的。
  “翟大哥。”
  “嗯，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了没？距离医生过来查房，还有一会儿。现在你只能喝点水，也不能太多。你是剖腹产，和顺科情况还有很多不一样，回头可能必须自己下地走动。现在有没有感觉到伤口疼痛？”
  不仅动作轻柔得不像话，都染上周奶奶的唠叨习惯了，一开口就问一堆事儿。
  她看着他絮絮叨叨了一串事儿，忽地笑了。
  翟律停下动作，眼中都是不解。
  “翟大哥，”小手伸来抚上了他的大手，“你好久没有刮胡子了呀？”
  翟律抿住唇，眉心却微微打了褶，顿了一下才道，“有两天。回头我就去刮！”
  江瑟瑟可不傻，她跟男人同一屋檐下生活这么长时间，对于男人胡子的生长速度有着很丰富的经验，以男人目前下巴上这片茂盛的黑色丛林的面积、深度，可以清楚判断，绝、对、不、止、两、天。
  “最好，洗个澡吧！”
  “嗯。”
  “还要睡个觉。”
  “不用，我不困。”
  “可是我困。”
  “……”
  “要不你陪我睡啊？”
  他眼睛里的红血丝那么深，眼下的阴影根本遮都遮不住了，他都不知道吗？也许，他连照镜子的时间都没有，刚才只顾着埋头给她搓洗脸帕了。
  心里酸酸的，更是甜甜的，她抓着他粗糙的大手，口气中就多了一分撒娇的味道，“翟大哥，你这个样子，以后让宝宝们看到了，会认错爸爸的。”
  “这……可能吗？”翟律还是新手奶爸，口气很不确定。
  “当然会呀！”
  “可是……”
  “小宝宝的辨识力，很简单的，我看书都这么说。”
  “好。”
  原来是书上说的，看来回头得好好买些书来学习学习。正好，回去路上先去趟书店。
  要不要问下纪乘风，让他推荐几本。
  不。
  那个大喇叭一定会先啪啦啪啦嘲讽他一堆，然后仗着所谓的专业名义给他扔一堆不靠谱的东西，以后好借机继续嘲讽打击调侃他。——不然怎么叫最佳损友。
  翟律回头收拾了一下东西，都是姑娘用的。照顾了这么久，他对要带走什么回去洗、还要拿些什么回来给姑娘换用等等问题，比周奶奶还要仔细周到。
  收拾完后，他又坐回床边。
  江瑟瑟奇怪，“你不走？”
  他伸手给她掖了下被子，目光比窗外淡淡的午后阳光更温暖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