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救，救我……”
  江瑟瑟努力伸手，想要去攥开隔间门，可是眼前直发花，够了几次，手都扑了空。
  不得不撑在膝上，努力地做深呼吸。
  心里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怕，保持呼吸，保持冷静。
  这时，徐燕已经来到卫生间这方，大声叫着。
  只是这里的复健室隔音效果做得极好，在内里很难听清。
  江瑟瑟耳鸣，什么也没听到，只是下意识地呼救。
  徐燕在外面溜了一圈儿见没人出来，以为人并不在这边，便要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想起这边隔音做得好，以前她上大号冲水时，就没听见战友叫她吃饭。
  卫生间门终于被打开了。
  “哈喽，有人吗？”
  徐燕心里还有些端着，没好意思直接叫江瑟瑟的名儿。
  她只探了半个身儿进去，左右瞧瞧，见也没人，就想离开。
  然而这时候在隔间里的江瑟瑟，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了，身下的血缓缓流淌着，她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唯余一丝理智，却只是焦虑恐惧到了极点的无能为力，连半声儿都发不出来。
  “哈喽？”
  徐燕觉得没戏，随意叫了一声后就要退出身儿。
  但门将关上时，她又觉得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儿来求画，难不成那丫头早见着她故意躲起来了？嘿，她今儿就杠上了，非把人找出来不可。
  “江瑟瑟——”
  她大叫一声，门内门外都能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儿。
  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她在外面吼了几嗓子，跑了一圈儿，问了一些人，都摇头说不见。那时候，她的叫唤声让正在二楼上打电话的翟律听到，朝楼下望了几眼，便准备要下楼来看情况。
  徐燕有些急了，发现长椅上放着小姑娘的包包，里面还有手机。暗忖，这小妞儿到底跑哪儿去了？难不成真故意身着自己？挺着那么大一肚皮，居然还有心思跟自己玩捉迷藏嘛？岂有此理！她非找出出不可！！
  徐燕又跑回了卫生间，觉得只有里面的小隔间最隐蔽。
  “啊——”
  当她看到一泼血液从门下流出时，吓了一跳。
  在震惊了三秒后，她果断地从旁边隔间跳了进去，差点儿被地上的血滑倒。打开门，她拉过江瑟瑟的胳膊将人托了起来，心下却是一异。
  小心挪出门后，她索性直接将人打横抱起，一脚踢开了卫生间门。好在为了伤员们着想，这门是双推门。
  她出门后就大叫，“来人啊，翟大队长，你老婆流血昏迷啦！快快快，送医院。勤务员，勤务员——”
  翟律刚好下楼，听到叫声飞也似地奔来。
  其他人闻声，也相续赶来。
  而小勤务员推着轮椅冲了过来，他之前帮江瑟瑟送画出去，翟律也让他顺便买东西，本来以为离开一段时间不碍事儿，没想到江瑟瑟没把手机带身边，刚好又在封闭的卫生间昏倒。
  “瑟瑟！”
  翟律一把将过小女人，看到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发乌，整颗心几乎都停跳了。
  看着徐燕一手一身的血，他抑不住恐惧的怒喝，“这是怎么回事儿？”
  男人瞬间满面狰狞，目光如刀，吓得徐燕声音直犯哆嗦，知道自己被误会了。
  “翟队长，我刚才进卫生间才发现江瑟瑟昏倒在马桶上。我知道的就这些，现在赶紧送医院吧？再晚，怕孩子大人都有危险。”
  说着，她伸手去摁江瑟瑟的穴位。
  翟律却是一避，目光如炬、并不甚信任地看着徐燕。
  徐燕也顾不了那么多，在心里啐了一句，解释说是她家嫂嫂曾经意外大出血时，老国医教导过可以摁几个穴位，止血固气保胎，属于急救孕妇的法子。
  翟律深深地看了徐燕一眼，徐燕也没理他阴沉得能戳死人的眼神儿，坚持给小姑娘摁穴位，跟着一块儿上了车。
  不足一刻钟，他们赶到了医院。郑医生已经等在门外，看江瑟瑟情况时，江瑟瑟竟然提起了一口气，微微转醒一刻。
  “宝儿……二宝……”
  翟律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瑟瑟，我在这里，郑姨在这里，别害怕，宝宝没事！”
  江瑟瑟目光的目光在几人面前兜了一圈儿，最后无力瞌上了。其实她的眼神都是涣散的，刚才只是呓语。
  郑医生微讶了一下，“快，进急救室。”
  临进门时，她又对翟律道，“医院里的血库血量应该够，但以防万一，保险期间，你再想法子看能不能再弄一些来。”
  翟律点头，“好，我立即去弄。”
  徐燕忙问，“什么血啊？要不我叫队里的人来献个血？”
  翟律正低头拔电话，只看了徐燕一眼，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初时赫人的杀气，吐出了血型号。
  “熊猫血？”
  徐燕一听，可懵逼了。她虽没读过大学，只是个高中毕业。但部队里的卫生课对这些知识教导得很详细，她自己因为遇到亲人出过意外，也查了些资料。
  这种血型的人，一辈子生活都得小心翼翼，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个大出血的事儿，那十个有九个都很难活下来。男人嘛，只要不出意外都成。对女人就很不友好了，尤其是生孩子这事儿，妥妥的死门关一道。
  平时看那小丫头的样子，完全不像担心会生娃玩完的样子，傻兮兮的。还说怀双胞胎，刚才抱起时，她就觉得只比负重练习重那么一点点，相对于孕妇来说，显得太轻了点儿。相当初她家嫂子怀一胎，重得跟猪似的。
  心里揣着惊讶，她也待不住，之后就跑到角落里给自家大队长打电话了。
  秦兰英接到电话，开始也以为是徐燕又撞了祸，忙往医院赶，半路听到来由，也是一惊。
  “瑟瑟是熊猫血？这个血，要是运气不好，怀孕可能会碰到溶血反应，到时候……”
  “队长，到时候怎样啊？你快说呀？哎哟，你不知道，刚才可吓死我了。”
  “要真是这情况，那很可能……”
  秦兰英没敢说下去，急急赶到医院，看到徐燕的样子时，被吓了一大跳。徐燕着急也没机会换衣服，身上还穿着那染满了鲜血的衣服，在深色的作训服上看起来也十分骇人。
  “队长？现在怎么办呀？真吓死我了。你没见当时翟大队看我的眼神儿，跟要刮了我似的。”
  “别担心，翟队不是那种人，他应该只是……”
  两人看向走廊那方，高大的男人正跟纪乘风说着什么，突然双手插进发中，发出一声低咒，一拳击在了墙壁上。
  那沉闷的响声伴着男人仿佛伤兽般的闷吼，像也砸在了人心上，整个世界都变得沉寂而压抑，让人喘不过气。
  徐燕不敢置信：之前看着都各种好好的小丫头，明儿就可能再瞧不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