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你画好了吗？来给真姨瞧瞧。”
  “唔！好，嗯，好了。”
  江瑟瑟没想到自己一进门又被点名，嘴里的东西还没全咽下，一边又去小勤务员手里拿画册。
  翟律看她手脚嘴巴都不停，眉头一沉，上前拿过了画册，递到冯真手里。
  冯真见状，给了翟律一个好笑的眼神儿，倒也没多说什么。
  翟律回过头，江瑟瑟立即双手抱紧罐子，“我，我再吃两颗。”
  她那副护食的模样，惹得屋里其他人都笑起来。
  翟律咳嗽一声，“一会儿就吃午饭了，饭前不要吃那么多水果。小心吃坏拉肚子，又哭鼻子。”
  江瑟瑟立即拧起了小眉头，“翟大哥，我现在还没拉过肚子。而且，人家拉肚子，没有哭过鼻子。”
  大杏眼儿瞪过去，扭头就回了自己屋里，将果子罐端端放在了自己床头柜上。忙又跑出来，去拿李纱纱怀里揣着的两罐子。
  “说好了，你赔我三罐果子的。”口气无比认真，像听话的小学生。
  这丫头，还蹭鼻子上脸了。
  “赔就赔，我还赔不起你三罐果子了。”
  李纱纱心里正堵着，送手将就两罐子往江瑟瑟怀里塞去，江瑟瑟也不管那么多，抬手就去抱。
  然而，这个交接并没有顺利完成。
  李纱纱的眼角余光一抖，触到翟律冰冷的眼峰时，临到头了儿又收回了手，咬牙哼哼一声，“得了，我给你抱屋里去。要是为了两罐果子，你又嗑着碰着哪儿了流眼泪鼻涕的，我这债还没完没了了。”
  可恶，这一屋子都欺负人。
  江瑟瑟一听就乐了，“纱纱，谢谢你啦，你真是好人。”
  李纱纱进门的脚巅儿一下，连忙将罐子放在书桌上，就走人了。
  两姑娘这段儿小插曲儿，并没有妨碍长辈那方的明争暗斗。
  话说冯真打开画册后，郭怀远也立即走了过去。冯真瞪了一眼过去，郭怀远不以为意，顺势一屁股就坐在了冯真身后的沙发背上，双手抱胸，一副“你能耐我何，叔叔今儿偏就赖这儿不走”了的无赖表情。
  江瑟瑟笑嘻嘻地回过头时，就看到了这副画面。
  郭怀远今天依然是一副时髦老男人的打扮，头发梳得溜光，打着发腊，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至少十岁，同翟律在一起时，感觉就像只大个几岁。他抱胸靠在冯真身后，背脊挺得很直，脸上挑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浑身散发着中年男人的成熟魅力，实在养眼。
  “哎，瑟瑟，你干嘛？”
  “嘘……”
  江瑟瑟拿过周归璨正在玩的新手机，点开相机功能，就拍了两照图。
  “瑟瑟。”冯真抬头唤道。
  “有。”江瑟瑟忙将手机扔还给周归璨，乖乖上前，坐在一边听训的样子。
  “你……”
  郭怀远立即插话，“瑟瑟，你很有绘画天赋，要不要拜郭叔叔为师，我带你一起做游戏美术设计？”
  “郭怀远！”冯真气得转过身，就差点儿拿手上的画册砸男人，被郭怀远挡了一下提醒了，才道，“你什么意思啊你？”
  郭怀远耸耸肩，那模样就像刚入学的大学生，有些恣意，有些嚣张，“就这意思啊！我之前一眼就相中瑟瑟姑娘了，这孩子很有灵性。暂时还没有被那些老八股毒害，趁着这时候带她，才能保留更多专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冯真的目光闪过一抹茫然，又很快恢复清明，“你的意思是，我要是收她当徒弟，教的就是些老八股的东西了？”
  “我哪有这意思，你别那么敏感嘛！”
  “郭怀远，你明知道我的意思，你还跟我抢人？”
  “啧，这哪是抢人呢？按先来后到的原则，瑟瑟的画也是我先看上眼儿的。之前还让了你一幅红湖丹青图，你忘了？”郭怀远摇着手指，跟唱经似地，“现在怎么着我讨个徒弟，你也要跟我急啊？”
  “我什么时候跟你争了？郭怀远，你少自以为是了。”
  “呵呵，那这么说，你是把这个小徒弟让给我了。”
  “你想得美！”
  “啧，我这不已经化思考为行动，跟瑟瑟丫头商量嘛？瑟瑟，你愿意吗？”
  所有目光立即聚到江瑟瑟身上，江瑟瑟正看人家打情骂俏看得乐呵了，一下有些懵懂，下意识朝翟律身边缩了缩，一只小手就去攥人家。
  这动作也太明显了，周奶奶看着就捂嘴偷笑，周归璨看得直皱眉头，就跟郭怀远理论上了。
  “郭叔，你突然提这事儿，瑟瑟也没啥准备，不如让她考虑几日吧？”
  郭怀远则道，“这，我听翟队长说，你们很快就要离开疗养院了，要下山去给小瑟瑟养胎。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多，公司几百口员工还等着我。
  就算着，这两日，能给个信儿不？到时候，正好老太太们都在，还有我师兄师弟，呃，这个最有名气的师妹也在，大家做个见证人，开个正正经经的拜师礼。我郭怀远这辈子，就算要收徒弟，也只收一个关门弟子。”
  冯真只觉得被刺得不轻，又想开口，郭怀远哪给她机会，当即掐掉，“哎呀，小师妹，说起来你这前前后后收的关门弟子都有三五个了，我这才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就当给师兄一个面子，成不？”
  这副可怜巴巴的口气，听得众人直想笑。
  偏偏，冯真气得脸色都不太好了，直想说什么，硬给咽了回去。
  “瑟瑟，你要不说说看，你怎么想的？”
  江瑟瑟也没想到，自己突然就被两个大师争抢着要当徒弟，一时也有些傻眼儿。她心底里更偏向于商业绘画创作，并没想过自己要像瑞实先生一样，做一个举世闻名的艺术家。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朝郭怀远看去，手却被翟律攥住了。
  突然，一声抽泣声响起。
  李纱纱忙揉了下鼻子，眼睛瞠大，“那啥，我忘了我爷爷今儿中午给我打了我喜欢吃的鱼，我……我先回去了啊！”
  一扭身，就朝大门跑，手肘不小心撞在了金属制的大门把上，疼得众人都替她抽气儿疼。小勤务员要上前帮忙，她已经拉开大门，跑掉了。
  “哎，纱纱，等等啊。”
  江瑟瑟想到一事，想去叫住人。
  翟律拉住人，朝旁边叫了一声，“贝西！”
  “汪汪汪汪汪————”
  一阵吠叫响起，贝西像柄黑箭似地冲出屋子，追上了还没有跑出大门的李纱纱，一嘴巴将人家裙角咬住，不让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