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半夜乔羽迷迷糊糊看时间，才发现穆泽阳来探望他的日子是3月14日，白色情人节。
  回想剧组正式开机的日子，他笑了。
  ——情人节没顾上过，穆泽阳这是来补节日了吗？
  他端起床头柜的水喝了一口，重新钻回被窝，亲了穆泽阳几下。
  穆泽阳迷迷糊糊把他搂紧，又拉紧了被子。
  这边的天气虽没有刚进组的时候冷，但也比不上有暖气的北方。
  两人拥抱取暖，更暖。
  ……
  翌日，穆泽阳跟乔羽在外面逛了逛，买了条简单的银链挂上戒指戴脖子上——这样，就不用担心拍古装戏手指没法戴戒指的问题了。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两人才见面没多久，穆泽阳就要回去了。
  他不回也可以，但乔羽没时间陪他，得抓紧时间拍完剧才行。
  ……
  《我能看见你的死状》这部剧杀青的日子横跨了清明节，在4月12日才彻底杀青。
  乔羽自己的戏份杀青在4月初，但因他是编剧，导演需要他，所以他留到了所有人杀青才能回北京。
  穆泽阳来机场接他，乔羽人瘦了些，精神尚可，两人拥抱，接吻，然后默契地走特殊通道去了停车场。
  “我们直接去墓地吧。”前几天清明节的时候，穆泽阳有跟乔羽说过让他别担心扫墓的事，他会去。如今乔羽回来，自然还是要去一趟的。
  “嗯。”
  “乔叔叔和乔然都已经去过了。”穆泽阳道。
  “你遇到他们了？”
  “嗯。”穆泽阳侧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不要自责，我跟阿姨解释过了，她不会怪你的。”
  乔羽这一年多经历的事简直颠覆了他以前的认知，成长也颇为迅速，所以他心态倒是还好，听到穆泽阳的安慰他笑笑说：“我没事的，你好好开车。”
  “好~”
  墓园一直清清静静的，今日还好，没有下雨。日头也不毒，很温柔。
  就像……余思檬的笑容。
  穆泽阳陪乔羽走到墓碑前鞠了躬，献了花，摆了贡品，就又退到几步之外去了。留给他们母子独处的时间。
  乔羽把自己的左手亮出来，重点是亮中指上的戒指，他低声道：“妈，看到没？穆泽阳跟我求婚了……这是他送我的戒指……我们俩还都爱着对方，复合后基本没吵过架，每天都跟热恋似的。早知道……当年就不分手了。”
  “我知道您当年更看好乔然，但我一直把乔然当弟弟。不，或者说，您也不是看好他，只是怕您走后没人照顾我，所以才想让我跟乔然在一起，这样乔叔叔也会照顾我。”
  “其实乔叔叔是个好爸爸，但却不是个好老公。他对不起你。不过我想，他应该也跟你道过很多次歉了吧？”
  “你们的恩怨我就不管了。我今年应该会和穆泽阳结婚。没那么隆重，只是摆桌酒席叫上几个朋友一起热闹一下。真的出国去登记领个证也就那样……嘘，保密，我还没跟他说。”
  “跟你说说我的事业吧，去年真是我事业腾飞的一年，啊，不，应该说是起步的一年，今年才是腾飞的一年，说不定到今年年底我就能买得起北京的房子了——首付，首付！也别太高估我。”
  “不用担心我啦，你儿子现在是多栖发展的斜杠青年，编剧、艺人、小说作者、老板……以后说不定还会去尝试配音演员、主播等身份呢。”
  “来北京之前，您肯定没想到儿子会有这一天吧？”
  “我现在有目标，有爱人，跟……乔叔叔和乔然也恢复了相对亲密的关系，您不会怪我吧？”
  “我是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有家人、有爱人在身边的日子太美好……我舍不得放弃……”
  乔羽积攒了一年的话，都慢慢对余思檬倾诉完毕。
  有些话讲出来后，便不会再被困在原地。
  他迈出来了，以后还将继续前行。
  穆泽阳始终在不远处等待着他。
  乔羽跟余思檬说完了话，扭头看穆泽阳，然后冲他微笑招手。
  穆泽阳便过来了，站定在他身边，伸手轻轻拭去他眼角残留的泪水，然后用力抱住他：“阿羽，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爱着你的，所以，别哭。”
  乔羽吸吸鼻子，闷声道：“嗯，我没哭。有小飞虫而已。”
  “原来如此。”穆泽阳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背。
  乔羽调整好情绪，拉着他的手转身面向墓碑：“我跟妈说了，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咱们一起再鞠个躬吧。”
  “好。”穆泽阳跟他对着余思檬三鞠躬，心中默声道，‘妈，请放心把阿羽交给我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回家路上乔羽懒懒靠在座椅上不想说话。
  穆泽阳也没强求，按开车载音乐，或舒缓或有力的钢琴曲响起，能提起人的精神。
  到曲库放到《克罗地亚狂想曲》的时候，乔羽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手指头不由自主地跟随钢琴曲的节奏舞动着，蛮可爱的。
  “再放一遍，真好听。”曲子到结尾的时候，乔羽忽然开了口。
  “你来调。”穆泽阳道。
  “好。”乔羽调好音乐播放设置，曲子又从头开始响起。
  “对了，最近紫涵怎么样了？好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由钢琴曲想到大提琴，由大提琴又想到叶紫涵。
  “她啊……中二期过了，又好好回去上课学习了。不过她有跟我认识的一个音乐制作公司签署合作合约，每年的要求不高，能出两首原创歌曲就行。”穆泽阳道，“啊，你之前帮她写的那首歌还没发行，她要做一个古风专辑，做好再一起发。”
  “也好。看来她终于想通了。”
  “是啊。其实叛逆中二期的小孩儿只要让他们亲自去尝试一番他们执着的东西，就能扳回来。因为他们会发现他们要学的还有很多，如果想把自己执着的梦想实现，就要继续努力学习。”穆泽阳想起当初他跟乔羽还因这事吵过架，不由笑了笑，时过境迁，现在他很同意乔羽当时的话。
  无论是爱人还是亲人、家人，互相尊重对方，了解对方想要的，才能关系更亲密。
  一味地以‘为对方着想’‘为对方好’等思想来束缚对方，关系会越来越僵。
  “接下来你的工作计划是什么？”穆泽阳问。
  “休息休息，开始着手写跟燕导合作的同性题材电影。”
  “艺人方面的工作呢？”
  “高媛说有新的综艺找我，还有一部耽美改编剧找我演双男主之一。”
  “忙得过来吗？紫宸的电竞题材剧你什么时候能跟他合作聊聊？他等不及了。”
  “随时可以聊。”乔羽笑道，“过两天吧，我请客，也叫上顾墨一起。大家好久没聚了。啊对，我再顺便问问烨子。”
  “行。”
  到家后，阿姨把提前准备的饭菜都端过来，穆泽阳和乔羽吃过饭，乔羽回房间洗澡，然后直接睡下。
  他在剧组的时候，睡眠严重不足，这趟回来又坐飞机、又去墓园坐了好久的车，困得不行了。
  穆泽阳没打扰他，自己在书房看第一季度的财务报表和第二季度的投资计划。
  《海上月》在3月中旬就已经播出了，反响还不错。
  乔然演技一向可以，找的女一邓玉馨和女二男二演技也都在线——除了男二唐星的品德有些问题，已经被他暗中检验摒弃，其他的人都还好。
  穆泽阳又特别注意了一下唐星的动向——主要是怕这人心怀不轨再来报复阿羽。
  幸而自己没下特别狠的狠手，还是给他留了一点吃饭的尊严，他老老实实当个七八线十线开外的小流量也能衣食无忧，最近都老老实实的，没出什么幺蛾子。
  乔然那边的绯闻也一直炒作着，他和季妙彤关系很好，那个《心跳藏不住》综艺也播放完了一季，两人在综艺里相处的片段被剪刀手们剪辑后满足了一批bg党的心。
  当然，乔然不止和季妙彤炒cp，他和任千帆的同性cp组合也非常火。
  如今大家看待同性cp好像没那么抵制，反而会偷偷在自己的小圈子里传播、嗑糖。
  时代真的不一样了。
  大家逐渐热衷于满足自己的‘性-幻想’‘性-癖好’，而不是非要强求着幻想对象必须在一起，必须互相忠诚。
  这一点其实也算进步，大家都不再害羞于提起自己喜欢的cp组合，嗑糖就只嗑糖，不上升真人。
  穆泽阳研究完最近两三年的市场报告，欣慰的同时，又隐约带着担忧，不知道这种开放式、包容式的百花齐放能维持多久。
  内容创作行业，无论什么载体，政-策都是越收越紧的，因为人的思想最不可控，在这条路上，所有人都还要走很长很长的路……
  扯远了，无论如何，表达内容的主题不涉政、不低俗、不教坏小孩子就没问题。
  发人深省的作品，是曲高和寡的艺术品，每年有个一两部也就足够了，其他的，走商业片道路，爆米花、欢乐颂、贺岁片都可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当然，这是穆泽阳的想法。至于乔羽怎么想……穆泽阳不强求，因为他知道，肯定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们俩身处的位置毕竟不一样，一个是要运作整个集团、在行业内的商业角度更有说服力，一个是直接和内容创作本身挂钩，想表达什么全凭自身的表达欲-望。
  没必要同化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