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泽阳在他面前能够如此接地气，是乔羽未曾预料到的。
  他不放心的跟到厨房，穆泽阳已经挽袖子开始着手洗碗了。
  看到他进来，穆泽阳还赶他出去：“我来就行。”
  乔羽耸肩：“好吧，那就交给你了。我去晒衣服。”
  乔羽晒完洗好的浅色衣服，又进行第二轮深色衣服的洗涤。
  他顺手把沙发收拾了一下——写作相关的本子纸张该放书架的放书架；沙发角落挖出来的两块哑铃放到储物格；七倒八歪的抱枕以及之前在游戏动画公司收到的年会玩偶都排排坐摆好……
  乔羽见穆泽阳还没洗完碗，便把客厅打扫一遍并拖了地。
  倒好晚上要喝的水之后，穆泽阳才从厨房归来。
  穆泽阳：“阿羽，你觉得，我送你一台洗碗机怎么样？”
  乔羽：“当然好了。不过……厨房那么小，哪儿放得开？”他笑道，“等我以后暴富买房了，预订你送洗碗机做我的乔迁礼物好了。”
  穆泽阳想了想，反正送礼物的主动权在他自己，什么时候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即便乔羽不买房搬新家，以后逢年过节，买来送给乔羽，当个惊喜也不错，所以他顺从的点头：“好，那就说定了。”
  “你写东西吧，我去洗水果。”穆泽阳体贴道，“我知道，你们网文作者每天都要更新的，对吧。很辛苦呢。”
  乔羽笑笑：“喜欢就不辛苦。”
  穆泽阳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乔羽打开自己的电脑，落座，他倒是还没那么心大，在穆泽阳眼皮底下写他们的青春往事，写他们的旧情复燃，他只是检查了一下定时的更新，然后列举了一下后面章节的细纲。
  这样，表格里只有一些关键词和关键剧情，就算穆泽阳围观，也看不懂。
  好在，穆泽阳并不会围观来打扰他写东西。
  在乔羽写东西的时候，穆泽阳把洗好的水果摆在乔羽手边，自己拿了手机去到卧室，或看财经新闻或处理一些邮件——他也有他要忙的事。
  两个人互不打扰，空气沉静，也不尴尬。
  乔羽写了一会儿，扭头问道：“要听歌吗？”
  穆泽阳回以一笑：“好啊。”
  乔羽便打开了音乐软件，播放音乐。
  【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
  用一种魔鬼的语言
  ……
  ……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终不能幸免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
  ……
  懂事之前情动以后
  长不过一天
  留不住
  算不出
  流年】
  王菲的《流年》就这样响起——
  这首歌还蛮符合心境的。
  乔羽的思绪不由飘回了高中。
  高一下半学期的文艺节，乔羽头一次听到这首歌，很快就被这首歌的歌词所惊艳。
  那时候，他跟穆泽阳正是小暧昧冒头的时候，却还不懂爱，遇到这种模棱两可又无比贴合的歌词，就会忍不住跟着歌词一起伤春悲秋。
  流年易逝。
  在感叹流年易逝的年纪，其实正处于流年。
  乔羽那时候还保留写日记的习惯，在自己的私密笔记本里，他把歌词抄了一遍，同时，根据那时候的心境，给穆泽阳写了封情书。
  ——只不过没送出去。
  长大后再听这首歌，才真的懂得其中的懵懂、遗憾。
  穆泽阳听着这首歌，也陷入了一点点迷惑的沉思。
  一首歌放完，跳到下一首。
  陈奕迅的《十年》——
  【如果那两个字没有颤抖
  我不会发现我难受
  ……】
  乔羽：“……”今天什么情况，这歌单怎么跳到这里来了。
  太应景了吧！
  他切了歌，换到了古风频道，听金戈铁马的沙场对垒、听快意江湖的恩怨情仇……
  比这种缠绵腻歪的情歌要好多了。
  穆泽阳听着新的旋律，偷偷看着乔羽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
  “阿羽，我们也认识十年了吧？”穆泽阳问道。
  乔羽敲键盘的手微微一顿：“……嗯。整十年。”
  穆泽阳放下手机，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了乔羽：“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也谢谢你在十年后还愿意给我机会，让我来到你的世界。”
  “你不要抱太大希望。”乔羽傲娇属性作祟，说着口是心非的话，“我们交往的话，未来还是有很艰难的路要走。”
  穆泽阳轻声道：“我明白。是我太心急了，还给了你压力。”他承诺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好好解决我们未来路上的不确定因素。绝不委屈你。”
  乔羽：“我不委屈。就当……”
  意识到后面的话有点不妥，他吞了回去。
  穆泽阳洞察道：“就当是稳定的炮-友关系吧，大家都是成年人，有需求很正常。况且，我们以前交往过，我的床-上-功-夫你很了解，也应该……很满意，所以……我愿意在你有需求的时候效劳。”
  他抢话、承诺、自我调侃一气呵成，又将姿态放到这样低，乔羽这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当然没什么借口再找了。
  他其实就是缺乏安全感。
  而且……自母亲去世、他脱离乔家的养育关系后，就一直是一个人。
  当初的恋爱关系、亲情关系都给乔羽带来很大的伤害，如今虽然心智成熟，他也努力养成了冷心冷情无所谓的样子，必要时甚至可以逢场作戏、游戏人间，但他本质上，还是很没安全感。
  就像是含羞草。
  怯生生的在自己世界的一隅静静生长，偶尔开心了会舒展开叶子探索着这个世界，而一旦有人来靠近、触碰，他便萎了，将叶子和心都缩起来。
  不敢付出，也不敢索取。
  只想维持一种机械的，冷冰冰的，所谓平衡。
  “继续创作吧，我不打扰你。”穆泽阳体贴的从背后抱了一下他，又回到卧室去忙碌。
  乔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回再打开的文档不再是关键词关键剧情记录，而是正文——
  乔晓宇第一次跟杨泽木约会，是翻墙出去的。
  乔晓宇不够熟练，还崴了脚，是杨泽木背着他去了附近的医院……
  乔羽想，即便多年的自我约束造就了冷心冷情，但那些过往的小小温暖，也足够他汲取了。
  一章写完后，乔羽看了眼时间，刚刚过十点。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才注意到旁边的水果没吃多少，他端着水果果盘去卧室找穆泽阳了。
  新鲜的草莓又大又甜，吃到嘴里，甜到心里。
  尤其是……嘴对嘴喂给对方的时候……更甜。
  当鲜嫩的草莓汁，心照不宣的落在颈间、锁骨、胸肌上时，则越发让人沉迷……
  乔羽眼神迷离地看着穆泽阳英俊的面容，心道，有一句话，穆泽阳说得很对。
  他对他的车技……的确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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