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就留下呗，这个现场反正最后都是要地毯式清洁一遍的，何必搞得这么麻烦。而且今天甭管死多少人，你们谁敢报警？”李爱国转了转耳朵，完全没把佐罗的话听进去，“乐山居二期，这可是陈语轻集合整个陈氏集团所有现存流动资金，还找墨轩钧借了一大笔才赶出来的大工程。要是卖得好，大家都发财得势，欢欢喜喜过大年，要是卖得不好，他们陈氏集团明儿个就得资金链断流倒闭。在这种情况下你们去报案，说这边出了凶杀案，死了六个人，这房子还没开盘呢，就瞬间变成了凶宅，往后谁还敢买？”
  “而且死者全都是江家的人，没有a国身份。在一般情况下，像这种异国凶杀案采取的都是当地案当地审的模式，但是a国和b国比较特别，两个国家向来交好，在司法方面的合作也是时有发生。这个案子如果在预期时间之内没有完成侦破，根据凶案必破原则，a市警方就必须将消息上报至公安部，而公安部一般都会出于两国关系的和平稳定发展考虑，邀请b国成立专案组，前往案发地一同参与调查。”鹰司狩每次只要一进入工作状态，整个人就会变得格外严肃，说话打手势全都一板一眼，双眼炯炯有神，里面闪烁着能够洞察一切的锐光，“以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两边成立专案组进行联合调查是一个非常繁杂，冗长而且让人头疼的程序，尤其是对当地政府而言，没有人愿意走这套程序。”
  “所以当地省公安厅一定会抢在案子上报公安部之前想方设法的结案，凶手只需要在前期把自己完美的隐藏起来，不留下任何痕迹，等到当地相关部门急到跳脚的时候，再找两个替罪羊推出来编一套看似逻辑合理的犯案经过，这事儿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掩盖过去。”李爱国讲到激动处甚至鼓起了掌，脸上挂着让人恨不得给她来上两拳的贱笑，“不管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我都必须夸一句这人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这件事情爆出去，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且就算我们豁出去真的报了案，大概率也会在联合调查之前被叫停，他这是逼我们哑巴吃黄连，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吞啊。”
  “我管他是谁。”江无情气到连呼吸都不稳，“敢杀我们江家的人，我就一定要让他以血还血。”
  “以血还血?”李爱国冷笑了一声，似乎在嘲笑江无情的自不量力，“你还是先渡过难关吧。老娘用人格担保，这件事不过只是开端，更猛的刀还架在天上等着剁你的狗头呢。”
  十一越想越后怕不已：“一开场就死了整整六个人，要是再往后……”
  墨家虽然手底下养了几百个暗卫，但是因为本身生意干净，既不涉黑又不涉政，所以平时让他们干的绝大多数还是保镖的活儿。
  打断人家腿这种事儿经常干，但动手杀人那可是从没有过的。
  “再往后可就不是死人这么简单了。”李爱国卷起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红润的嘴唇，莞尔一笑，“低等莽夫靠杀人，高等莽夫靠诛心，像老娘这个段位的玩家，靠脑子和格局。”
  “伯爵，枪上的指纹已经全部提取完毕。”鹰司狩听不下去这个家伙狂妄的自吹自擂，赶紧打断了她，“在枪上一共发现了四枚不同的指纹。”
  李爱国掏出手机，低下头给他发了一个链接和一串操作码：“点进去，直接上传结果跟全国指纹库进行比对。”
  十一被吓得连眼睛都瞪圆了：“你连a国的指纹库都做出来了?”
  之前冒出来一个天眼系统，居然可以连接全国的监控，随时调取监控里的画面，还能锁定目标全球追踪，这就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现在李爱国竟然还拿到了a国的指纹数据库。
  苍天啊，大地啊，按她这个格局怕是真的要准备统一世界咯。
  “老娘又不是神仙，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拿得到，难不成我要派手下一个一个的采样吗？”李爱国一脸肉疼，看来这个指纹库确实来得很不容易，“这是我跟你们国家安全部门租的，用一次算一次，可贵可贵了。要不是整个工地的材料和施工机器都是老娘实验室出的，陈语轻那个王八羔子还没给我结货款，我可舍不得拿出来给她用。”
  “死的是江家人。”江无情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你是天字堂堂主，协助我调查是你的职责。”
  “我们天字堂只管挣钱，不管验尸查案。”李爱国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取了颗巧克力塞进嘴里，“这明明是你们玄字堂的事情，别想把锅往我身上甩，老娘可不背。”
  江大少爷简直被她气到连眼睛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你下次犯了事儿，别找玄字堂保你。”
  “你们下次公费超支填不上账，别找天字堂报销。”要说比威胁人，她李爱国还没怕过谁呢，“江无情，你自己摸着你的狗良心好好想想，你那些压根儿就报销不了的烂账，哪一笔不是老娘自己掏腰包给你填上的？一会儿你这个兄弟老妈病了，一会儿你那个兄弟的弟弟砍人被抓了，要不然就是这个叔那个叔女儿成绩好，想出国留学。你管的是刑堂不是社区居委会，要不是你送来的账单盖的是玄字堂的章，我还以为自己是不是睡得迷迷糊糊的，入股了哪个天天下乡送温暖的慈善机构呢。”
  一番吵架下来，江无情惨败。
  没办法，这个世道有钱的是大爷，尤其是这位每天削尖了脑袋到处扣人家工资和奖金的天字堂堂主。
  谁要是敢惹她，到年底的时候保准工资，奖金，绩效，分红都得被她以各种理由合法且正当的全部扣光。
  江无情手里倒是拿着张无限卡可以随便刷刷刷，买买买，但他那些兄弟得吃饭啊。
  “伯爵，无情，比对结果出来了。”鹰司狩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两小孩儿似的对峙，“但我觉得这个结果应该是你们最不想看到的。”
  “你为什么叫他无情?”李爱国像个被人动了奶酪的孩子，质问道，“你们两个很熟吗，关系很好吗？”
  “以前不是太熟，现在熟了啊。”鹰司狩哪怕在夸人，也是这么的面无表情，“他人超讲义气，超酷，我还邀请了他做我们京东夜话的特约模特儿呢。”
  “江无情，你是不是缺钱了？”李爱国脸色一沉，从头到脚都写满了不乐意，“缺钱了你跟老娘说啊，没必要混到去卖身这么惨吧，你知道买他们那个鬼牌子的都是一群毫无品味，每天就只知道评论哪个男模身材好，哪个男模胸肌大的女se狼吗？”
  身为京都夜话的首席设计师，鹰司狩拒不承认李爱国这些毫无根据的指控：“伯爵，你自己也买。”
  “对呀，就是因为我买，所以我才了解你们的用户群体啊。”李爱国双手叉腰，一本正经，“江无情，你堂堂一个江家大少爷，你要不要脸？”
  江无情并没有搭话，只是不住冲她悄悄使眼色。
  一次，两次，三次，李爱国骂得正性起，完全没有发现站在自己旁边的十一已经委屈巴巴地抹起了眼泪，抹着抹着，他突然捡了块旁边的石砖，操在手里就打算往李爱国这个渣女头上砸：“堂堂一个伯爵天天到处做奸商招摇撞骗，你又要不要脸！”
  “喂，十一你干嘛呢！”李爱国反抗了两下，发现自己在力量上完全处于下风，江无情这个没良心的也并没有帮她的意思，只好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哈哈哈。”哪怕是像鹰司狩这么不爱笑的人，也被李爱国的惨样逗得笑出了声，“伯爵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她在十一面前好像整个人的心态都年轻了，而且状态特别放松，有好几次我都能明显感应到她的面具松了。”
  “可能是十一身上有菲尔被迫放弃的东西吧。”江无情看着眼前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嘴角也挂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也许在很多很多年以前，菲尔也跟他一样，那么天真烂漫，学不会管理自己的表情和情绪。”
  “小时候总是盼着长大，但真正长大了又会发现，还是小时候好啊。”鹰司狩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无限唏嘘，“伯爵，我晚点还有个视频会议，你要是再不过来，我现在就走了啊。”
  “来了来了。”李爱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捏住了十一企图打下来的手腕，“我现在可是去帮你们夫人忙，你要是再捣乱，老娘扭头就走，还要打电话把警察和媒体全都叫来曝光，你信不信？”
  听见“夫人”这两个字，十一总算恢复了一丢丢理智：“那你先去，我晚点再跟你算账。”
  李爱国这才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