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第一媳 第367节
作者:乡村原野      更新:2024-01-12 17:57      字数:4055
  第584章 玄武遭猜忌
  左相道:“并不为这一个原因,玄武王派侄儿张伯昌挥军关内、进逼京城,难道不可疑?还有……”
  赵寅强硬打断他话,道:“张世子怀疑诚王之死不简单,本在情理之中,本世子也怀疑!”
  又转向靖康帝,道:“诚王当年出事时,皇上才十三岁。以皇上的心性为人,微臣绝不相信皇上会弑兄夺位。诚王对张世子来说,是表兄;对皇上来说,是手足。张世子希望弄清诚王是否被害,皇上难道还怕查吗?王侍郎已经在追查此案,等查明真相,揪出幕后祸首,以告慰诚王在天之灵,并澄清无谓的猜忌,还天子一个郎朗清名。若为了此事君臣相疑,被人利用,岂不亲者痛、仇者快!”
  靖康帝听得心情激荡不已。
  他不住点头道:“好,好!”
  等赵寅说完,便向张伯远道:“张伯远,朕以历代先帝起誓,绝没有弑兄夺位。朕不怕查!朕已命王侍郎追查六皇兄出事内幕,不论牵扯到谁,一列按律处置。”
  张伯远也被赵寅一番话震动,又听见皇上这样说,眼窝发热,终于请罪:“皇上,微臣失职!”
  靖康帝再次动容。
  最近他老疑神疑鬼,看谁都像谋反,今日敞开来说话,感觉比含沙射影舒坦多了。就算不能天真的以为凭借豪言壮语便可笼络群臣,但放下身段做个体察人意的君王好像也没那么困难,因此自责道:“不是爱卿的错,是朕。朕若不怀疑你,直说扣押林子程,你便不会疏忽了。”
  张伯远急道:“不,是微臣之过!”
  左相衣袖下的手攥紧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谏道:“皇上,玄武王挥军直逼京城,皇上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赵寅高声道:“左相大人怎还不明白?”
  左相坚持道:“本官明白的很!”
  赵寅道:“本世子觉得左相糊涂的很!蕃国在西边,好端端的却跑去骚扰我大靖西北,先还叫人想不通,现在已然明了:敌军恐怕不是蕃国人,而是白虎王的人马!”
  靖康帝急问:“爱卿的意思是?”
  赵寅道:“微臣怀疑这是白虎王的手段,他诱使玄武王出兵,就是要皇上怀疑玄武王,就像栽赃我赵家一样。”
  张伯远忙道:“皇上,昨日微臣接到堂弟书信,也说怀疑敌人身份,现正在凌云关外追查。”
  靖康帝震惊地问:“你为何不说?”
  张伯远垂首:“微臣该死!”
  靖康帝明白了,叹道:“君臣相疑!”
  左相叱道:“大胆张伯远,竟敢对皇上心生怨怼,得军情而不报,你是何居心?”
  张伯远倒未辩解,因为他确实心有怨怼。
  赵寅却道:“说了左相会信吗?”
  左相道:“信不信,凭皇上裁夺。”
  赵寅道:“真相未明之前,皇上也难断定真假,更怀疑玄武王故意找借口派军逼近京城。”
  他一再为张世子出头,可不是光凭一腔热血,传承了几百年的世家子弟,身上又承担着保护家国的重任,岂会天真!他为张世子出头,一是因为眼下不是内讧的时候,他需要和玄武王府联手抗敌;二是对玄武王的行为感同身受。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
  靖康帝将三位世子扣留在京城,三王若没有点反应,那还配做护国三灵吗?
  玄武王挥军关内、进逼京城,背后也许有白虎王的算计,但玄武王未尝不是将计就计,以防万一,好接应家小。
  朱雀王同样没有袖手旁观,这次安国使团进京祭祖,他也派了五万人马“护送”。而这步棋,正是赵寅从溟州回来后布置的。牛将军灭门案爆发,先是朱雀王被李荆山弹劾,后是赵寅被靖康帝幽禁,赵寅便再次给北疆送了密信。于是趁着安国使团进京,朱雀王也派了五万人马“护送”。
  很多时候,忠奸只在一念之间。
  像玄武王,哪怕没有反心的,现被白虎王借诚王之死挑拨,皇上若下令解除张家兵权,那玄武王族是必反的,不然等着他们的将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赵寅被幽禁,他坚信王亨能查明真相,也等着王亨查明真相,但若是王亨没能查明,皇上下令处决朱雀王族,朱雀王族也是必反的,绝不会坐以待毙!
  倒是白虎王没有动静,令人可疑。
  忠义侯、苏相、王谏等人见他们唇枪舌剑,想插话也插不进,再听了争论的内容,都疑惑地看着左相。
  涉及谋逆,任谁都会谨言慎行,之前情势不明朗,众臣都不敢轻易表明立场。如今林子程逃了,玄武和朱雀的嫌疑洗清,皇上能被赵世子一番话说得对张世子道歉,不是赵世子的口才好——赵世子的长处从来就不在嘴上——而是皇上对张世子已经放下了戒心,所以才会善纳谏言。
  为何左相却针对张世子呢?
  不管因为什么,苏相觉得自己该出面了,于公于私都该出面。于公是为国,于私是为了女儿。那死丫头都逃婚了,本来他还头疼将来谁肯娶呢,这下不用愁了,赵寅翻身了,且有望平定谋反立功受赏,那就嫁给赵寅。敢不娶?祸害的他女儿逃婚,不负责任他扒了他的皮!
  他便上前道:“左相,大敌当前,该商议如何对付反贼,况且赵世子已经被冤屈过一次了,难道还要再冤屈张世子一次?有罪无罪,总要拿证据来。”
  左相道:“本官并不想冤屈张世子,正要交由刑部审理。在此之前,若派他去追林子程不妥。”
  苏相道:“怎的不妥?玄武王家眷还在京城呢,难道也能像林子程一样大摇大摆跑了不成?”
  左相:“……”
  他气愤不已,正要再说,忽然触及张伯远的目光,深深地盯着他,仿佛看进他心底。
  张伯远道:“靖国公与白虎王乃同宗。左相与靖国公府才议定亲事,如今靖国公是否参与林家谋反,尚不知晓,左相不操心自家事,倒有闲心弹劾我张家?”
  左相凛然道:“你……”
  第585章 好险!
  张伯远躬身对上奏道:“微臣坦荡荡,不惧审查。然军情紧急,延误不得,微臣愿以满门老小为质,容微臣和赵世子一块出城捉拿反贼。”
  他一派忧心国事的姿态。
  众人都看向左端阳。
  左端阳哪里看不出他们眼里的讥讽,不但没有羞愧,心中更焦灼,看向张伯远的目光寒意也更甚。
  为什么没有人怀疑玄武王?
  他冷静下来,想:“眼下不是办张家的时候,回头等下了朝,再向皇上进言。玄武王谋逆之心明显,若不及早做防范和应对,等他举兵时,悔之晚矣!”
  最后,靖康帝下旨令张伯远同赵寅一起出城追杀林子程,张伯远领旨,左相神色意味莫名。
  散朝后,靖康帝,匆匆赶到坤宁宫,交给陈皇后一个任务:令皇后即刻去寿康宫给敬懿皇贵太妃请安,告诉皇贵太妃白虎王反了,并请皇贵太妃将白虎王妃当年在宫中的情形详细告知,事关重大,切记切记!
  他预感此事涉及皇家隐秘,他本当亲自去的,然而前朝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决定,只能托付给皇后。
  皇后肃然听命,当即去了寿康宫。
  靖康帝又回到前朝,再和忠义侯等人商量如何对付白虎王。还有,白虎王反了,靖国公可曾参与?
  靖国公眼下不在京城。
  其家眷也都在回雁谷。
  军火研制中心关于火炮的研究到了紧要关头,靖国公驻守大巴山内,已经快两年了。
  按王亨的奏报,靖国公应该是没有参与谋反的,否则的话,青华寺的和尚就无需截留朝廷的军火了,想要军火的话,有靖国公做内应,要多少直接取就是了。
  靖康帝还是忧心忡忡。
  ※
  再说赵寅,和张伯远立即出城。
  西大营的姜伟福尚在忙碌,尚未启程去徽州,只派出了一支三千人的前锋队伍上路了。
  几万大军开拔,非同小可,即便忠义侯提前安排妥了军需转运,但五万人马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军令纵向传达,与各衙门间横向联络配合等等,都需要时间。
  赵寅去后,宣了圣旨,立即接管了西大营。
  种种琐事也不必一一细说,单说他在校场召集众军,只用了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便激得士气冲天。
  赵寅道,白虎王族在江南聚敛了无数财富,都埋藏在徽州青华府的一个巨大山洞内。现皇上下旨:只要剿灭了反贼,按杀敌人头论功行赏,一个人头十两银子,只多不少。
  哪怕反贼有二十万人,杀光了才需支付二百万赏银,而藏宝洞内,所藏的财富何止千万!
  禁军们听得双眼冒红光,一个个嗷嗷嚎叫,摩拳擦掌要冲去江南,与反贼决一死战,立功、拿反贼人头换赏银,更有甚者畅想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赵寅激励了军心,然后交代姜伟福领兵开拔,他则和张世子先行一步,分头追林子程去了。
  黑风岭峡谷,长达一里的栈道被炸,两山之间等于悬空,除非长翅膀,否则谁也别想从这里过去。林子程心头疑云丛生:这是何人所为?难道专门为了堵截他?
  很快他便摇头。
  靖康帝是临时宣他进宫。
  他也是临时起意离开京城。
  什么人能如此神算、料敌先机?
  既有如此神算,为何不在他出京前就严防他?若是早做布置,他也逃不出京城了。
  他心里疑惑,面上却当机立断:下令从东边绕道,并命人飞鸽传书去荆州,让林家距此最近的驻军派人来接应他;再令他们点兵,做出进攻徽州的姿态。
  这是以防万一。
  绕道途中,他一路上都提着一颗心,时刻戒备。约行了三十里,傍晚时分,进入一片平缓的山谷。过了这山谷,前方便有条岔道拐入荆州方向。
  林子程刚松了口气,跟着心就一紧,只见前面正东方向,赵寅一身火红绣金色朱雀战袍,金冠束发,横枪立马挡住了去路,身后几千人马肃立。
  林子程朗声笑道:“赵世子来的如此之快,为兄佩服。”
  他心里已经明白是赵寅炸了黑风岭的栈道。也只有赵寅有这份料敌先机的能力。
  也对,靖康帝既然怀疑他,打算将他囚禁宫中,又怎会不释放赵寅出来对付他呢?想必赵寅就是在那个时候先派人断了他回荆州的路。
  赵寅的声音略低沉,但很浑厚,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道:“小弟也佩服你。”——整日一副豪爽磊落、不拘小节的英雄襟怀,谁知心机竟如此之深,骗了所有人。
  林子程好似听不懂他话中深意,笑道:“既如此,咱们兄弟一块去前面,找个地方喝酒去?”
  赵寅没兴趣和他虚与委蛇,冷冷道:“小弟已在如意楼中为你备好了酒宴,皆时送你上路!”
  上路,即上刑场!
  林子程挑眉道:“你确定能拦住为兄?”
  赵寅道:“不试试怎知道。”
  说罢抬起右手,银枪寒光闪闪,指向林子程,眉宇间一片肃然,缓缓道:“白虎王族,犯上谋逆,其心可诛!朱雀王世子奉旨擒拿反贼。还不下马就擒!”
  林子程刚要答话,又有马蹄声传来,来自两个方向:一是西北,一是东南。西北方打头的人穿着栗色绣玄龟战袍,正是儒雅文气的张伯远;东南方来人是身穿迷彩服的军队,只有几百人,是白虎王府的绿林军。
  林子程的心是一紧又一松——
  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