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梁八柱？”
  我重复一遍，说道：“我知道建房子有四梁八柱，土匪里面有四梁八柱，出马仙里也有四梁八柱，你说的四梁八柱，是哪一个？”
  “我说的是土匪！”
  褚思雨想了想，说道；“民国那会，成规模的土匪，组织都很严密，土匪头叫大当家的，大当家的下面就是四梁八柱！”
  “四梁又分里四梁、外四梁！”
  “里四梁指的是炮头、粮台、水香、翻垛的，外四梁指的是秧子房、花舌子、插千的和字匠！”
  “搬舵先生指的便是里四梁里面的最后一梁，翻垛的！”
  褚思雨扳着白嫩嫩的手指，说的很认真。
  “这个翻垛的，也就是搬舵先生，在土匪里面是干什么的？”我问道。
  褚思雨回道：“搬舵先生尽管是里四梁的最后一位，但却是最受尊重的人，就连龙头大掌柜的也要对他们恭恭敬敬。”
  “为什么？”
  我好奇的问道，但更好奇的是，褚思雨怎么知道这么多！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褚思雨死前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她学的是计算机专业，这个专业，和土匪连边都沾不上。
  她死后又被卖了一次，之后更是被封眼缝嘴，封闭五感，直到最近才恢复，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因为土匪们极为迷信，下山砸窑（明火抢劫）或拉秧子（绑票），甚至于头疼脑热，都会找搬舵先生为自己卜算吉凶。”
  “搬舵先生则用自己所学，配合天文地理、五行八卦等等为土匪选择行动时间和方向，取吉门、吉星、吉时，确定鹤神方位！”
  褚思雨说到这，顿了一下，竖起一根手指说道；“比如搬舵先生说今夜失星当值，大利北方，那么龙头大掌柜绝不敢去其他方位。若搬舵先生说今日五星尽出，大利东方，龙头大掌柜则看准土匪窝东边是哪个县镇，带人去砸一票。若是失败了，回来再问搬舵先生，搬舵先生则说星位忽变，该当劫难，也就是说这是命中一劫，躲也躲不过，该着你倒霉。
  横竖都是他的理，你只能信服，而不能质疑。”
  褚思雨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认真的为我解释着。
  “这么牛逼？”我有些意外。
  “嗯！”
  褚思雨点点头，说道：“搬舵先生其实是萨满和相士的合体，能夜观天象，也能问卦辨吉凶，甚至还要跳大神做法术驱邪避魔！”
  “也就是说，搬舵先生很厉害！”我喃喃道。
  “没错！”
  褚思雨再次点头，说道；“能在土匪窝里当上搬舵先生的，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据说有的搬舵先生还有师承，不仅懂得阴阳五行，手相面相，还懂看香，懂看阴阳宅。”
  “还有师承？”
  我有些意外，如果是这样的话，东门村的这个村长三叔，可能不是一个人，他背后很可能有一个师门！
  “有！”
  褚思雨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这个刘搬舵也有！”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我还是将心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褚思雨沉默半响，说道：“爷爷告诉我的！”
  “爷爷告诉你的？”我一下拔高音调。
  如果我没记错，爷爷和褚思雨只相处了几个小时，他怎么告诉褚思雨这些的？
  “爷爷把这个给我了！”褚思雨从脖子上拉出一把钥匙。
  钥匙不是正常款式的钥匙，而是清末民初那会，开箱子的那种老式钥匙。
  这把钥匙我见过，爷爷有一个宝箱，说是祖上传下来的，但一直不让我碰。
  爷爷和我说，箱子里是有关于二皮匠的传承的东西，我既然不入二皮匠这一门，就不能碰箱子。
  说白了，爷爷希望我能过普通人的生活，这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我还是入了这一门。
  爷爷死后，我找过这个箱子，但没找到，我当时也没想太多，以为是被人拿走了。
  而且在我看来，最重要的东西是阴针煞针，这两样东西都在，别的都不重要了。
  我没想到，爷爷竟然把钥匙给了褚思雨。
  二皮匠这一门，最重要的除了阴针煞针，就是各种关系。
  我们陈家到我这，四代二皮匠，给多少人缝过尸，别说我了，恐怕爷爷都记不清，但结下的善缘肯定不少。
  箱子里面，有那些人的联系方式。
  不止如此，缝尸用的各种线，有些自己能买到，但能买到的线，都是用来缝普通尸体的。
  缝制特殊的尸体，比如阴尸，怨尸，需要一些特制的线，这类线，有些需要自己制作，有些需要向别人定制。
  而这个联系方式，也在箱子里。
  除了这些，一些秘闻，还有禁地之类的地方，爷爷也定制成册，放在箱子里。
  之前村长三叔对我说，家长没教你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没想到，爷爷竟然将宝箱，给了褚思雨！
  这是不是说，爷爷早就料到了我身上会发生什么，所以将宝箱交给褚思雨，让她成为我的一个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