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作者:喻言时      更新:2024-01-11 18:22      字数:4135
  看到母女俩哭作一团,凌景宏长长地叹一口气,说:“初初,既然结婚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声远那孩子稳重,爸爸对他放心。”
  凌景宏虽然不赞成女儿这种闪婚的做法,但既然木已成舟,他也只能随她去了。好在霍家知根知底,霍声远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女儿嫁给他,他倒也放心。
  凌萌初抹了把脸,擦干眼角的泪水,对着父母郑重地说:“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和霍声远好好过日子的。”
  也不知究竟是给父母的保证,还是给她自己的保证。
  霍声远下午领证的时候对她说,他是有心和她好好过日子的。既然他有心,她便奉陪到底!
  ***
  在医院陪了爷爷一下午,到了傍晚时分凌萌初才得空去看微博。她下午发的那条微博评论区已经爆炸了。
  作为网文圈的大神,她微博有三百多万粉丝,平时随便发一条微博评论区都有几百上千条评论。但今天下午这条微博,评论直接上升到两千多条。
  最热的一条评论是她家好闺蜜阮冬阳评论的。
  软冬冬v:「从此以后就只有我是孤家寡人了,暴风哭泣中,不过还是要祝你幸福!」
  装逼使我快乐:「哇咔咔,大大你一声不响就把自己给嫁了!(祝福)」
  夜夜笙歌,夜夜新娘:「天呐,女神你居然嫁人了,震惊哭了!」
  我有一丝烛火啊:「祝福女神,要狠幸福狠幸福呀!」
  我的金鱼没有鱼缸:「求女神男人的照片!」
  十八岁未成年:「同求 1」
  我主沉浮:「同求 2」
  胖胖的廋子大杀四:「同求 10086」
  混饭的:「为什么全天下的人今天都在虐单身狗?霍大导演结婚,大大你也结婚,还给不给我们单身狗活路了。(暴风哭泣)」
  ……
  凌萌初被网友“混饭的”那条评论吓到了。看到这条评论的当时,她呼吸一滞,手狠狠地一抖,险些把手机给摔了。她赶紧去看微博热搜,霍大导演妥妥地稳居榜首。
  #霍声远结婚#
  圈内的各路明星和知名人物也都纷纷送上嘱咐。
  @许暮笙v:「祝福霍导!(鲜花)」
  @周显星v:「我声哥这波速度可以说很溜了,不过什么时候把嫂子带给我们看看呀!(祝福)」
  @陆臻v:「霍导今天在剧组发喜糖了哦!(图片评论)」
  @纪想v:「霍导要幸福呀!(鼓掌)」
  @盛时官微v:「社会我霍导,人帅动作快!(祝福)」
  ……
  看到霍声远那条微博,凌萌初都快哭了。两人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发的微博,而且内容都很相似,她真怕广大网友们会将两人联系起来。毕竟如今的网友们灵敏度普遍很高,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给看出端倪。如果知道霍声远会发微博公布结婚的讯息,她一定不会手贱地去发这条微博。
  即便她现在还没来得及和霍声远正式地交涉一次,两人都还没有向对方表明各自的想法。不过依到她对霍声远有限的认识,她觉得他的想法大概是和自己一样的,是不想公开的,毕竟明星大多注重隐私,他们需要保持神秘感。虽然最近几年霍声远不走偶像路线,可依到他的颜值和在圈子里的影响力,他女粉丝无数,要是公开的话,搞不好就要掉粉。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他会公布自己结婚的消息,只能说这人不走寻常路。好在他没有公开她的身份,不然势必在圈子里引起轩然大波。
  此时此刻,她真的特别想把这条微博删掉呀!不过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删,删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霍声远并不知道她在写文,也不知道她就是柠檬初。两人没有互关,网友们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到这茬。她决定等霍声远结婚的热度降下来立马就把自己这条微博给删了。
  这种忐忑一直持续到晚上,霍声远依旧稳居微博热搜头条,广大网友们还没联系到他们俩身上,这多少让她缓了一口气。
  晚上她心有余悸地给霍声远发微信——
  柠檬果果:「你怎么就公布结婚了?(震惊哭了)」
  霍大导演那边回复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居高声自远:「我结婚自然想全天下的人都跟着我高兴一下。」
  凌萌初:“……”
  她简直都要给跪了,这人怎么可以说得这么轻巧?他知不知道她都快被他吓得出现心脏病了。
  ***
  老爷子是在第二天晚上走的。凌萌初当晚住在c大寝室,没能送老人家最后一层。
  大半夜,搁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电话是母亲打来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名字,她当时就隐隐有了预感。
  害怕吵醒室友,她蹑手蹑脚地退到走廊里接电话。
  果不其然,电话一经接通,母亲沙哑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初初,爷爷走了。”
  那一瞬间她陷入了沉默,反应过来后拔腿开跑。甚至都来不及回寝室换套衣服,就这样穿着一套法兰绒的睡衣,踩着一双棉拖鞋,跌跌撞撞地跑下了七楼。
  研究生院有门禁,晚上十点过后宿舍铁门就被锁上了,只有宿管阿姨才有钥匙。
  她不得不去敲宿管阿姨的门,让她去给自己开门。
  大半夜被人吵醒,宿管阿姨自然脸色不好。但看到凌萌初衣衫不整,脸色煞白,嘴唇发紫,骂人的话到了嘴边也硬生生给咽了下去。不过口气依旧不善,“大半夜不睡觉这是要干嘛呢?”
  “阿姨,我爷爷去世了……”一开口嗓音都带着哭腔,“我要赶去见他最后一面……”
  宿管阿姨披着一件长外套站在门外,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扔下话:“你等着,我给你去拿钥匙。”
  说着便回房拿了一大串钥匙出来。
  宿管阿姨替她开了门,“回头找你导师补份证明交给我。”
  “我知道了,谢谢阿姨。”话音一落就没了人影。
  宿管阿姨刚想让她回去换身衣服,这么冷的天别冻感冒了。可这姑娘跑得这么急,她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回了房间。
  ——
  初冬的凌晨,气温格外低,寒意四起。冷风呼呼啦啦地刮过来,吹在人脸上,不免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刺痛感。
  一路跑出北门,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第一军医院。好在大城市的出租车便捷,无论哪个点人们都能打到车。
  深夜,规则不似白日里严明。出租车司机没给她打表,一口价,“一百块。”
  报完价格还拿眼瞧了她一眼,大有“随你要去不去”的阵势,不留一丝让人讲价的余地。
  明明是正经的出租车却和一些黑车一样坑。白天打表,按里程计价,跑了多少路就是多少钱。可到了深夜,价格都是司机说了算。这种现象在任何一座城市都屡见不鲜。
  虽然凌萌初之前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也知道司机是摆明了宰她。价格比白天打表多出了一倍多。大半夜出租车本来就少,她又赶时间。司机很有眼力劲儿,不宰她才怪!
  现如今她没得选择,赶去医院要紧,也懒得计较,只说:“一百就一百,麻烦你开快点,我赶时间。”
  夜阑人静,道路畅通,司机的车速放得很快,一下子就到了第一军医院。
  她支付宝扫码付了车钱。
  爷爷被安置在太平间,凌萌初看了老人家最后一眼。那么安详,仿佛真的是睡着了。
  于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揽着凌萌初的肩膀,哽咽:“初初,爷爷走得很安详。”
  老爷子走得的确是安详,毫无预兆就走了。这么长时间一直拖着,今天下午凌萌初带着一本结婚证来到病房。老爷子似乎真的知晓一样,像是完成了一个最后的夙愿,第二天晚上就静悄悄地离世了。
  凌萌初说:“妈,您让我和爷爷单独待会儿。”
  于萍摸了摸她的脑袋,双目含泪,“我和你爸在外面等你。”
  第5章 第5幕戏
  第5幕戏
  爷爷去世,一时间兵荒马乱,乱成一锅粥,父母都在忙着料理爷爷的后事。
  凌萌初从太平间里出来后就一直坐在走廊的座椅上发呆。双目失焦,眼神空洞,只知道傻坐着。
  走廊里灯光惨白,生死场特有的气息比医院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来得浓烈。浓郁的消毒水味道融进空气里,不断灌入她鼻腔,几欲让她感到窒息。
  她胸腔沉闷,压抑,根本就透不过气来。全身发冷,手脚冰凉,整个人都有些瑟缩发抖。
  自打爷爷突发脑溢血,被医院紧急收治。虽然医生给他做了手术,可术后的情况一直不容乐观。主治医生都让家属做好心理准备。那会儿她便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她发觉自己却很难接受。
  原来知道一件事和接受一件事并不能完全等同。
  青陵凌家,和横桑谢家一样,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历来就有“西谢南凌”一说。凌家祖上可追溯到清代,历史上出现过好几个文学大拿。凌萌初的爷爷凌恩先就是国内赫赫有名的作家,曾经拿过不少文坛大奖。
  只可惜到了凌萌初父亲凌景宏这辈,他无心文学,跑去经商,又娶了极具经商头脑的母亲于萍。两人伉俪情深,一同携手,白手起家,创立了南岱酒店,如今已是全国连锁的五星级大酒店了。
  加之五年前凌家为了经营需要,举家迁到横桑,凌家书香世家的名气就渐渐在世人心里淡去了,不及谢家来得显赫。
  她大学和研究生学的都是汉语言文学,自己也是个三流小言作者,好歹也算是继承了爷爷的衣钵。
  她是凌家独女,爷爷自小就宠她。从牙牙学语到如今双十年华,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爷爷在教她。她的性格,她的三观,待人接物和处世之道,这些都是爷爷言传身教,一点一点教给她的。
  父母是甩手掌柜,一心忙于他们的生意。她几乎是爷爷一手带大的,爷爷在她身上花的心思比父母都要来得多。爷孙俩关系亲厚,推心置腹。不然她也不可能因为爷爷病重而贸然和霍声远领证。
  明明两周前还好好的,一转眼爷爷居然就没了。即便这是既定事实,可一时之间凌萌初还是无法承受。
  她其实很难受,心头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无力喘息。胸口钝痛,可却哭不出来,哪怕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睁着一双眼睛,眼角酸涩难耐,眼前白影幢幢。雪白的墙壁刺得她眼仁儿生疼。
  她脑海里全是爷爷的音容笑貌,仿佛电影幕布,画面不断切换,一帧帧,一幅幅,一闪而逝。
  她如今这才明白,一个人心里若是真的很痛很痛的话,她是哭不出来的。能哭出来,就说明情绪还能够宣泄,还不是最糟糕的状态。最怕是那种,痛到发麻,却无力宣泄。
  ——
  凌萌初不知道自己到底坐了多久,直到有一双大手突然探过来,牢牢地包裹住她的手。
  那双手很宽厚,掌心温热,纹络清晰,就这样完完整整地包裹住她的一双手。
  她迷离的抬头,撞入一张年轻男人清俊英气的脸庞。
  她牵扯了两下干涩起皮的嘴唇,嗓子嘶哑,“你怎么来了?”
  霍声远紧紧握住她手,揉搓两下,将热度传递给她,说:“妈通知我来的。”
  “妈?”她有些发懵,一时间没整明白这个称谓。
  “嗯。”霍声远轻轻点头,“咱妈。”
  是的了,就在昨天下午,他们俩刚刚在半山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他们如今是合法夫妻,她的母亲可不就是他的母亲么!
  “你不是在剧组拍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