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没有越俎代庖的爱好。
  正想拒绝，宋茹又说：“现在试一下，将来你自己的婚礼，中式还是西式合适，心里也能有个数。”
  经理跟着点头：“这些嫁衣拿来是给客户掌眼，尚未定下哪一件。”
  言外之意，在场谁都可以试穿。
  “去试试看吧。”宋茹扳过唐黎往隔间轻轻一推。
  宋茹脸上依然是浅笑：“云曦说感冒了，今天不会再过来，这套嫁衣你要试得不好看，咱们也能排除掉它，省得下次再带来带去。”
  唐黎进隔间，自有工作人员跟随帮忙。
  嫁衣繁琐，唐黎穿了十来分钟。
  与秀禾服搭配的头饰，工作人员已拿进来。
  唐黎本不打算梳头，工作人员却道：“只是盘个发，再把头饰固定，花不了几分钟。”
  “宋团长说了，如果您穿上好看，还要拍两张照片传给新娘子。”
  既然要拍给姜云曦看，那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唐黎坐回软凳上，任由工作人员捣腾，不忘给出良心建议：“要是再化点妆，应该会更好看。”
  工作人员：“……”
  二十几分钟后，唐黎拎着裙摆出了隔间。
  椭圆形的偌大客厅里，除了宋茹和婚庆公司的经理，还有一人坐在沙发上。
  唐黎看到宋柏彦，有一瞬息的怔忡。
  第一反应，便是返回隔间。
  然而，转身到一半，那边宋茹瞅见了她：“换好啦？”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投望过来。
  其中就包括了宋柏彦。
  以唐黎的身高还有身段，穿上这套秀禾服，可以说无可挑剔。
  大红色，在她身上，并不显艳俗。
  相反地——
  金线绣成的凤凰，在唐黎那张小脸的映衬下，是一种灵巧的雅致。
  哪怕唐黎年纪尚小，依然压住了红金色调。
  至于头饰，也为这身秀禾服增色不少。
  纯金和珍珠打造的金步摇，在空中轻轻荡动，合金材料镀成的‘蝶翼’，则在盘起的发间起舞，还有和田玉雕琢而成的数朵玉兰花绕着发髻，与玉石打磨的耳坠遥相呼应。
  这样的新娘，无疑是令人惊艳的。
  宋茹瞧着那几缕流苏，想到了唐代诗人白居易的那句‘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这样想着，她扭头看向宋柏彦。
  唐黎穿秀禾服好不好看，已经勿需人再多言。
  这袭中式嫁衣，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制，多改一分都会破坏效果。
  宋柏彦的视线还在唐黎身上。
  宋茹在旁边，读到了温和的赞赏，又仿佛不止如此。
  唐黎原本正轻拨耳夹，借此掩饰不自在，见客厅里迟迟无人说话，实在不想再像木头站下去，她先抬起了头。
  她的目光，与宋柏彦的眼交织在了一块儿。
  这一刻，宋柏彦是专注的。
  也是纵容她的。
  唐黎又把目光转向宋茹，宋茹一笑，放下手头的婚纱样册，仰头与旁边的经理说：“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她穿中式的是比一般人好看。”
  “是。”经理也笑，双手交握在腹部，比方才拘谨了些，却不妨碍她继续和客户交流：“这位小姐个子高，也没含胸驼背，脖子生得也好，瘦却不干别，这种身材，不管是中式还是西式嫁衣，穿上都好看。”
  “要我说，还是因为她腰细。”
  宋茹讲完这句，拿手肘碰了碰宋柏彦：“是不是？”
  唐黎闻言，脸上一片热。
  宋柏彦并未回答，只端起咖啡杯啜饮一口。
  唐黎正准备去换掉秀禾服，宋茹喊住她，拿着手机起身：“我去把妈叫过来，让她瞧一瞧，回头做个参考。”
  宋茹离开客厅，也把经理给叫上。
  姜云曦是答应了婚事。
  但她有要求。
  第一，宋家为她筹备婚事。
  第二，这场婚礼必须在檀宫举办。
  宋茹是不同意的，萧明兰亦不想与这个养女再有牵扯。
  也是怕姜云曦与景天私下有过多接触。
  未曾想，宋柏彦却松口。
  姜云曦从檀宫出嫁，这里自然要布置一二。
  这会儿，宋茹去叫萧明兰，顺便也带经理熟悉环境。
  等她们出去，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至于工作人员，还在隔间收拾。
  毕竟是姜云曦的嫁衣，唐黎没想一直穿着，却因为萧明兰可能要看，只能继续充当这个衣架子。
  正有些走神，听到宋柏彦温缓的询问：“不喜欢这身衣服？”
  唐黎抬眸，也摇头。
  因为这个动作，流苏摇曳生姿。
  金丝玉蕊，映得她肤白，宛如夕阳下的皑皑白雪。
  宋柏彦将咖啡杯搁回茶几上，眼神温暖：“没有不喜欢，怎么身子扭得跟上发条一样。”
  “哪有。”唐黎辩称。
  说着，她抬手，摸了摸后衣领：“就是后头商标有点扎人。”
  这话算解释。
  不等唐黎摸着那块标签，宋柏彦已到她身后。
  唐黎正想解立领盘扣，后衣领被翻转，脖颈处的不适消失，也就两三秒的工夫，后衣领重新贴上她的肌肤。
  然而这次，不再有难捱的针扎感。
  那块标签似乎没了。
  意识到这点，唐黎回过头。
  然后，她在宋柏彦左手上瞧见了标签，还有一把小剪子。
  标签一剪，代表售出。
  唐黎着实吓一跳，刚才那位经理可说了，姜云曦还没选定嫁衣，现在秀禾服的标签被剪掉，意味着买下来，如果姜云曦不喜欢中式嫁衣，这套秀禾服就要被压箱底。
  虽然她没听到这身衣服的报价，想来也不便宜。
  宋柏彦刚放下剪子，手里的标签被抢走。
  见唐黎四下转悠，含着笑问了一句：“在找什么？”
  “针线。”唐黎攥着标签，眼睛没闲：“我得把标签缝回去。”
  宋柏彦：“……”
  这块标签，唐黎最终也没缝成功。
  因为等萧明兰过来，宋柏彦订下了这套秀禾服。
  一想到姜云曦的嫁衣是由宋柏彦挑选，唐黎心里有点酸，为此，厨房准备晚饭的时候，她特意点了一碗酸菜鱼。
  当晚，经理也登了姜云曦公寓的门。
  她带来两套婚纱让新娘挑选。
  “这是宋团长看中的。”经理边说边展示婚纱：“一套无袖，一套一字肩。”
  姜云曦却问：“我自己选的那套秀禾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