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谍低头弄着猫饭，听对方提到了昨天的事，本能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先是别开了视线，继而又回转过来审慎地看着他，不带什么目的性，只是单纯地向视觉动物审视漂亮的人、事、物的本能低头。
  昨天因为光线的关系，他没有看得特别清楚，这会儿在清亮的晨光之下，萧襄的脸非常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个俊美逼人的男子，脸盲如程谍都能看出他的整齐漂亮，就像在冬天穿着厚实的棉衣却依然可以在开门的一瞬间感觉到屋外的寒风一样。
  萧襄的俊俏过于尖锐，以至于程谍一时之间很难透过美少年的皮囊去围观他的新邻居的本质，他的眼神一清如水，却让人琢磨不透，毕竟——王水也是水嘛。
  小白脸，没安好心眼。
  程谍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了一句老话。
  “不好意思，看来是吵到你了，我昨天在试着录一段小视频。”就在程谍疑惑自己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的时候，萧襄找补了一句。
  “视频？”
  “嗯，一小段即兴表演，录着玩儿，结果忘记关窗户了，要是打扰到你的话很抱歉。”萧襄也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职业，这房子本来就是公司的，来来往往的都是圈子里的人，对方肯定也习惯了吧，将来他要是红了自然会被公司安排到别处去，要是红不了那他住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国家机密，没必要防贼似的。
  他是个演员？程谍忽然想起来，隔壁之前的住户好像也是个小明星，只不过他不太关注娱乐圈，除了几个天皇巨星之外都属于脸盲，住隔壁这么久了也没认出来对方到底演过什么，这么说起来，隔壁的房子应该就是某个公司直接租下来或者买下来的宿舍吧。
  那么说来，自己把对方的演技当真了？然后今天在新邻居打招呼的时候就让对方暖呼呼的俊脸贴在了自己好像坐在了北方冬天的栏杆上冻得冰凉梆硬的屁股上面？
  这TM就很尴尬了。
  “你的演技挺好的。”程谍憋了几秒钟，说了一句结合上下文其实不怎么像是夸奖对方的话。
  “谢谢……”结合到邻居卡成了狗的表达方式和脸上血雨腥风的表情，机灵如萧襄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好的继小白脸没安好心眼的颜值歧视之后，我又遭遇到了演技歧视吗？啊，如果德艺双馨也是一种罪过，那么我将是千古罪人呐！萧襄在内心深处开始了自己的表演，表面上还是一副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也不怎么想笑的样子。
  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忘记关窗户才打扰到了人家，萧襄四下里踅摸了一下，看了看手上已经做好的烟熏三文鱼三明治，手起刀落从中间一分两半，打开了纱窗递了过去。
  “昨天打扰到你了不好意思，我刚搬过来也没什么长物，这个先当做赔罪礼吧。”萧襄挺诚恳地说道。
  长物……对于萧襄这种零星蹦出几个新鲜词儿的对话程谍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适应，其实昨天那种情况根本算不上是打扰，只不过因为两家都没关窗户，又都是出现在了离阳台很近的地方才有可能听到一星半点儿的，比起之前隔壁的又摇又滚的风格来，这位新搬来的邻居可以说是安静如鸡了。
  “不用了。”程谍看了看萧襄手上活色生香的早餐，十动然拒。
  “我看你只忙着给你们家猫做饭了，人也是需要吃早饭的嘛，吃早饭对身体好。”萧襄祭出普世价值观，取得了碾压性的胜利。
  “谢谢。”程谍接过了半个三明治，道谢之后关上了窗户。
  他回到房间里，咬了一口，半垂的眼眸倏然睁开到了一种接近猫眼的状态上，沉默了几秒钟，摸出了手机。
  “还没起床吗？嗯，没什么事，就跟你说一声，我还是不搬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向厨艺大佬低头ORZ
  第4章
  几天之后。
  萧襄没吃饱，因为职业的关系他一直都吃不饱。
  他看着慢条斯理在那里吃粮的一桶，有种羡慕嫉妒恨的感觉在肺腑之中蔓延。
  狗子吃得都比他好，八二年纯金进口狗粮。一桶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来自铲屎官的杀气，它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看了看萧襄，继续低头高贵优雅地进餐，让萧襄产生了一种它胸前的白色毛毛其实是餐巾的错觉。
  “祝您用餐愉~快~”萧襄唱了首歌儿，得到了一桶“汪”一声的回应。
  就在萧襄饿久了看狗粮都觉得眉清目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成功地阻止了这场惨绝人寰的抢粮大战。
  “张姐早……嗯，住得挺习惯的放心吧……哦，现在吗？好的，我这就过去……噗，知道了。”萧襄挂断了电话，吐了吐舌头。
  经纪人张婵在电话里三令五申的跟他说，不要穿着运动服就过去，让萧襄哭笑不得。其实张婵也知道萧襄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萌新，只不过她接手了萧襄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目前还没有给他争取到什么资源，没见萧襄有什么正装，平时见面的时候总看见他穿得像个学生似的来公司的练功房做形体训练，就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一桶，别吃了，帮我挑挑衣服呗。”萧襄朝狗子招了招手，狗子放下了饭盆拍打着雪白的爪爪跟着他走了。
  “一桶，我走了哦，祝我成功？”萧襄换装完毕，一脚门里一脚电梯间的时候还不忘记招呼一下自家的狗子。
  狗子没理他，已经很开心地去看电视了。
  “别人家的二哈不是这样的啊。”萧襄满脸失望地锁上了门，回身按下了电梯下行，有点儿百无聊赖地看着电梯门落地镜上面的小狼狗。
  这个look还可以吧，萧襄想。
  这次能有跟新剧导演和编剧见面的机会，是因为自己在前几天参加的网络试镜中演绎了生性渔色却又冷酷无情的花花公子的角色，所以经纪人张婵特地在电话里嘱咐他打扮的花哨一点，争取让导演和编剧有个直观的符合人设的印象，萧襄倒是觉得不需要这么用力过度，真正的好演员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把人物演得鲜活起来，就好比现在……
  他趁着没人，对着落地镜飞了个眼风，英挺的眉峰有一侧轻佻地挑了一下，整个儿人就是个会走路的约吗。
  同一时间邻居家的门开了，邻居你大哥的正装版本出现在了萧襄的眼前。
  萧襄：“……”
  程谍：“……”
  程谍非常淡定地别开了视线，一副你继续浪我没看见的潜台词，顺便把腿部挂件的橘猫捉了起来，轻轻一丢，丢进了客厅里，并且在对方“喵啊喵啊”的叫声中关上了门，紧接着就听到了里面挠门的声音。
  “上班啊？”
  “嗯。”
  尬聊之后沉默在电梯间里绵延，还好没过几秒钟电梯就来了。
  因为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电梯里人还蛮多的，在看到程谍之后，众人以门口为原点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那个气势有点儿像是上班高峰期中间挤满了隐形人只有边上一圈儿的人肉眼可见的地铁一号线。
  看来邻居你大哥在这一片儿有点儿名号啊，萧襄开了脑洞，就不知道他的震慑力到底是来自于一键换装还是来自于一键换脸。
  从一楼下电梯的人不多，大部分都直接坐到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去了，一楼留下的只有小猫两三只，其中的两只一前一后地走着。
  程谍在每一个转弯都能用余光看见自己的邻居走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上，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足以让他觉得不舒服，比起年轻女孩儿走夜路时感觉到身后有人的惊悚，更像是之前刚遇到流氓猫靴靴时那种经常被它尾随着暗中观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