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渣爹争天下 第36节
作者:则美      更新:2024-01-11 06:45      字数:6006
  王大有赶快点头,对对对,不亏。
  秋叶回头看了看县城的方向,“但是目前还不能进攻,他们还有援军,咱们要把援军的兵器弄过来,就算是到时候战况焦灼也不怕,没了兵器的大军还叫大军吗?再有就是,我总觉得我那亲爹在哪里等着给我一闷棍呢,我要等齐公子来,比起我爹,我更信齐家哥哥。”
  因为齐公子是个厚道人,他这人别看是一地之主,但是目前绿水县中的事儿很多,盗贼遍地就是,内忧外患都有的情况下,他没心思跟自己争,而且他的大军没什么素质,整体势力而言这人没什么可忌讳的。最重要的,这人能为爹报仇,富贵只会坑爹。
  齐公子这个时候又安营扎寨了,他裹着雪白的披风穿着孝衣站在风中,看着无数的帐篷被搭起来,大营中弥漫着香味,夹杂着各个帐篷里爹娘老子的粗俗骂声,心里叹口气。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控制一个县已经有心无力了,绿水县出现的问题真的很多,他爹去世,所有的问题爆发出来令他时时刻刻焦头烂额。
  他这人虽然出身土匪但是从小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所以没法走亲爹的路子。不像钱家的少主从小接受教育,不会传统的治理办法。更不是富贵这种人,能靠自己趟一条不一样的路出来,就算是人人觉得乳牙还没换干净的秋叶,他也觉得比不上。
  他和秋叶相处过,那姑娘也够精明的,不比她爹差。
  绿水县的齐家,将来何去何从啊!
  一个长的和黑铁塔一样的大汉端着一只碗过来,这是他爹把兄弟的儿子,大家自小兄弟相称。
  “哥,给你带了些肉,快吃吧。咱们过几天是拼命的,没力气不行,你可别学那些秀才非要守孝的日子里吃素,你吃素上不了马怎么干仗?”
  齐公子哪有心情吃肉,“放着吧,我不想吃,再有一天就到县城了,我爹和你爹的大仇终于能报完了,咱们这一趟也算是没白跑,这事儿完了之后我想去哪儿多弄点粮食,要不然回去怎么办?毕竟还有那么多人饿着呢。”
  “哥,全县那么多人,谁不饿着?你就是弄朝廷大仓里的粮食也未必能喂饱,算了,听天由命吧。”
  齐公子不是这样想的,他们齐家世世代代住在绿水,以前是穷人,现在也不算多富裕,但是总不能因为后世子孙缺德被人刨祖坟吧。粮食还是要弄的,弄多弄少就是自己的本事儿了。
  他站起来去找了一面锣,敲着在帐篷间行走:“兄弟们,明日都到城下了,报仇的事儿进城砍了钱家的人就完成了。但是咱们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咱们绿水的乡亲们还饿着呢。咱们都是绿林好汉,自来遵守道上的规矩,向来是对家门口的乡亲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如今到了咱们干老本行的时候了,明日到了县城,大家说怎么办?”
  四周的土匪们乱轰轰的回答:“抢他娘的不就成了。”“对,带粮食回去替天行道,遇上快饿死的给点粮食。”
  ......
  民间帮派和匪自来分清浊,清者最明显的特点就是不欺凌弱小,不欺辱妇女。当然了,其他违法乱纪的事儿他们也不少做,这种土匪有时候反而会有好名声,会有人说他们讲义气什么。浊者就过分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都做。
  在皇权不下县乡绅管地方的年代,有些地方是乡绅都管不到的,这些地方就有帮派和土匪的影子,甚至在朝廷的西南几郡,当地的民风就是结社自保,成立了各种各样的帮派,这个传统延续了上百年。受这个传统的影响,就是去当地上任的官员也要和人拜把子入帮会,要声势浩大的摆猪头设香案对天地神明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果有人违背,必受三刀六洞的惩罚。否则什么事儿都别想干成。
  齐公子的说法得到了这些土匪们的大力支持,一瞬间人人热情踊跃,让齐公子的心里多少放松了一些。
  当天夜里,石磨带着纸条到了富贵休息的院子外,问弟弟石磙:“主公在吗?”
  “在,还有女人。”
  这群老兄弟对富贵的毛病太清楚了,今儿有个均县的小地主送女儿,说家里有个丫头,羡慕巫马大人英雄之姿,要给大人端茶倒水。
  富贵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而且这也是双方势力媾和的手段,富贵当即就说要纳为侧室,还自称是均县的女婿。
  虽然答应的很好,而且以二房如夫人的名义接进家门,特意选了良辰吉日,但是这女人直接被亲爹送来了,这时候富贵肯定在被翻红浪。
  这时候进去不合适,石磨就坐在了台阶上,石磙提醒台阶凉,石磨就没当回事,他跑了一身汗了,这会儿不在乎凉不凉的。
  石磙蹲下来问:“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消息?重要不?”
  按规矩是不能说的,但是这兄弟两感情好,再加上石磙的嘴也很严实,石磨看了看周围,小声的说:“秋叶带着先锋抵达了城外,西园的大军明天就能跟上。绿水距离县城也是一天的路程,消息上说:再不去,咱们赶不上好事儿了。”
  石磙就急了,“他们怎么这么快?”
  “秋叶一路只管走,她有得力的管事在路上做琐事,如今天冷了,给那些占领下的百姓修屋顶发粮碳。当地百姓虽然没有如迎接主公一样,但是也稳稳当当相安无事。”说到这里压低声音:“我瞧着,咱们主公怕是占不了什么大便宜了,现在去不去没什么意义了?”
  “怎么没意义?去了能多捞点好处。”
  这傻弟弟,石磨不想说那么多,“你只觉得往前走有好处,但是你知不知道往前走会露怯?
  秋叶那边是一环扣着一环,她前面走,后面有人安抚,悄无声息的把事儿做了,而且拿着漫水县分地的例子给百姓们讲,很多人心里都火热火热的。只不过是不言语而已。说来说去,还是那坞堡能办事儿的人多,都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会推三阻四。
  咱们这边就不一样了,如今那群人分成什么北郭党,均县党。哪怕是在北郭党里还有什么土党和城党。干事儿的一个没有,整日惦记些歪门邪道,”他对着身后的院子指了指,“好好的大姑娘,正经去做明媒正娶的平头娘子呗,就这么没羞没躁的送来了。
  当年咱们兄弟们跟着主公在街上闲逛,那些凑上来的女人都是过不下去的。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为了能过日子能活下去,有些甚至还要拉扯孩子,找个男人没名没分的凑着过日子都理解。这种不缺吃不缺喝,听说还从小读书,我瞧着还不如咱们乡下的婆娘们知道廉耻呢。
  再往前走,这点拉帮结派的破事儿肯定会被秋叶知道,秋叶知道了就如苍蝇盯上了有逢的蛋,不咬下几口不算完。所以我说不能再走了,再走秋叶就要和主公盘盘道了。”
  “没哥你想的那么糟,秋叶应该不会一眼看出来的。”
  这时候院子里有了动静,几个丫鬟出来,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衣带松松垮垮,脚下歪歪颤颤,走路都不稳。
  石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刚才蹲了一会就觉得很冷,他走到了院子门口对着里面的丫鬟喊了一声:“进去跟主公通报,就说有军情消息要立即禀告。”
  这些丫鬟们脸上红扑扑的,个个春色满面,白了他一眼,并没有传话,而是直接吩咐石磙:“去,跟厨房说送热水进来,大人要沐浴。”
  石磙又不是奴仆,能惯着她们吗?
  “你自己去外面跟下人说一句,有人会给这里送水。现在是军情大事要告诉主公,快禀告。”
  几个丫鬟把门堵住,“让你跑腿你还多嘴,天那么冷,我们才不去呢。”
  还有人说:“你叫我一声姐姐,跪下来打自己十个大嘴巴,再把活儿给我干了,我就替你说一声,怎样啊?别觉得是欺负你,在我们家碰上你这种,脸不抽肿了不算完。”
  石磙提起身子就想硬闯,被石磨一把拉住,他觉得弟弟这心眼直的家伙在主公身边不合适了。北郭县的何夫人治家有一手,管束家里的下人规规矩矩没让人觉得不适,县衙后院的姨娘算是老熟人,也很会做人,偶尔碰到了礼数周到。当日没觉得,现在才感受到了,府邸里门户多了和老家那种叫一声能听见的小院子不一样了。
  他提高声音:“主公,有大事禀告。”
  这些丫鬟一听,瞬间急了,“这哪儿来的没规矩的,敢在夫人的门前吵吵嚷嚷,人呢,把这两个拉下去打板子。”
  富贵被石磨的一声大喊惊动了,他衣衫不整的出来就听到了丫鬟们的话,看她们歪歪扭扭的靠着门拦着石磙兄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几个丫鬟刚才在屋子里倒是挺知情识趣的,主仆几个把富贵伺候的飘飘欲仙,但是和兄弟比起来,这几个丫鬟太微不足道了。
  他身上挂了一件衣服露着大片的肌肤,光着脚踩着雪,出来到了门口,也没拢一拢衣服。石磨把纸条递过去,石磙赶快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披上。
  富贵看着纸条对石磙说:“你去把卫队叫来。”
  石磙以为他要升堂议事,没想那么多,转眼把卫队叫来了,石磨和富贵在说话,石磨一边说一边把石磙的外套给富贵裹严实了,“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听说外面的流民很多,在山口转悠呢,一旦山口的驻军被抽调南下镇压秋叶,那些流民就要进来了。外面的山阴军闹的可大了,听说杀人放火的事儿每天都有。”
  富贵冷笑一声:“就算是不南下,你以为那些大军能挡住流民和山阴军?再说了,山阴的来了难道能让咱们一败再败?我听东渠先生说,咱们这几县的各家大军凶悍着呢,就算是土匪齐家的队伍,也是悍不畏死。更何况西园县的精兵,我是真心喜欢啊!”
  他把纸条递给石磨:“不用着急,周挺必是我的内应。有周挺在,秋叶张狂不了。”
  说完看着走到跟前的卫队,侧头看着抱着衣服鞋袜追出来的丫鬟们,对卫队轻飘飘的说:“杖杀。”
  这些卫队立即把丫鬟们拉过去,也没挑地方,摁倒就打。
  石磨劝富贵,“这些是二夫人的陪嫁,第一天下这么重的手不合适。”
  “奴才而已,跟你们兄弟们呲牙就是自寻死路。”富贵说完在丫鬟们惨叫的背景音里拍了拍石磨和石磙的肩膀,“家里养条狗如果不干活还想咬自家人,留着干嘛?”
  说完再拍了拍他们,“一个女人而已,为了让这里的人面子好看才让人叫她一声二夫人,别太当回事。石磨回去歇着吧,石磙也别管这事儿,找个地方喝点酒暖暖身子,我回去睡了。”
  石磨想说你刚杀了人家的丫鬟还回去睡,你怎么就这么心大呢?他想拉着,但是富贵转身很快,走路的速度也快,一步没跟上,就看着他去房间里了。
  再追也不合适了,石磨握着纸条,跺脚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不是很早?
  第65章 初攻
  次日西园的大军赶来了, 秋叶在冬日的阳光下看到了队列整齐的大军,其中九成的人换了铠甲,黑色的铠甲在晴日下熠熠生辉如钢铁洪流, 配上刀剑长木仓,真的是杀气腾腾。
  这场景不止是秋叶心花怒发,连同其他的先锋营将官们都兴奋起来,王大有甚至抹了一把眼泪:“以前多穷啊,穿的都是衣服, 如今看着有几分威武之师的样子了。”
  秋叶点点头, “将来会更好的,咱们还需要一支骑兵, 廖伯伯还不能歇着, 让他去弄战马来,弄到了战马到时候咱们让大军练习马步军协同,顺便在大江上再建一支水军。到时候, 北边用马步军,南边用水军。”如此才有资格问鼎天下。
  这场景想想都心神荡漾。
  大军迅速安营扎寨, 消息立即传进县城, 钱家的家主听到管家把西园县的大军形容的如天兵下凡, 立即冷哼了一声。
  “朝廷的王师是什么样的老夫不是没见过,怎么?比王师还要厉害?”
  这管家也是见过世面的,“家主,王师虽然威武, 也分不同的时候,您看跟什么时候的王师比了, 瞧着那妖女的人马比小的幼时见的还要整齐三分。”
  家主一听, 对左右说:“牵马, 我去看看。”
  他骑马到了城楼下,提着袍子不紧不慢的上了城楼,部曲首领指着前方五六里地远的地方给他看,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帐篷已经搭建起来了,辅兵和辎重营的人似乎骑着运粮食的驽马往远处的林子去。
  他这时候有几分后悔,“怪不得兵书上说打仗要坚壁清野,那边林子应该早早的砍了,要不然他们做成了攻城云梯,咱们就麻烦了。”
  然后问管家:“火油滚木弄好了吗?”
  “都准备齐了。”
  家主心下大定,“也该让这丫头吃点苦头,她自不量力的要攻打坚城,老母给她留的那点家底很快就没了。”
  当天下午,齐公子到了,西园县的帐篷错落有致,分前后左右,秋叶的帅帐被拱卫在中央。齐公子看了心里羡慕,反正绿水县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大家都是凭着关系的好坏扎帐篷,关系好了扎在一起,关系不好了离得远一点。
  秋叶接待了齐公子。
  “兄长,我派人测量过了,这县城周围只有十几公里,咱们两家的人马完全能控制住,所以现在有个事儿咱们要商量一下,是围而不攻等着北郭县?还是舍掉北郭县咱们两家攻打县城?”
  齐公子是挺想当家做主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本事,所以就说:“我都听妹子的,你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秋叶听了立即把身体前倾,“兄长,我爹那个人您也知道,那是不肯吃亏的人。这县城里除了长期盘踞的钱家,没什么值得咱们下手的,我的意思是这两天就打,给齐伯伯报仇,至于我爹那里,他收到消息自然会来的。”
  很明显巫马富贵是有自己的打算,就绿水县这种行军速度全凭心情,走半天睡一天半的土匪老爷们都从边境挪到县城外面了,北郭县没道理走不到啊,除非是自己不想来。
  “我听妹子的,咱们前些日子的商议?”
  “我和兄长的约定什么时候没遵守过?您的是您的,我的是我的。等到县城打下来,我就带人去北面,北面的土地和山口是我们的。”
  齐公子说了一句实话:“这时候接手山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儿啊!
  谁都知道,但是不能不管啊!
  两个人齐齐叹口气。
  两军飞快的包围了县城,钱家的家主带着几个儿子天天上城墙,已经看出来了,绿水的大军非常散漫,早上起来个个晕的五迷三道的,吃了早饭一窝蜂的挤在一起晒太阳,晒着就能打起来。西园的大军天不亮就起来了,然后出操吃早饭,吃完早饭接着出操,练习的都是搏击之术。
  要不是西园是这次攻城的主力,钱家家主真的会赋诗一首夸夸他们。
  西园的辅军很快把廖安民弄来的兵器铠甲送来,而且从拿到弩车的当天开始,坞堡内部开始仿制弩车,如今第一批的成品用最快的速度送来组装。
  来的是董老的儿子大董,大董还有儿子小董,三代人都是手艺人,这次是大董来见秋叶。
  “禀告神女,东西拿回来拆了之后,咱们坊里的老师傅们都说能做。只是这木头非常难寻,有懂得木料的老前辈说这是南方的铁木,十分难得。咱们只能找寻常硬木代替,但是硬木不如铁木,我爹他们算了一下,这弩只能用一百多次,如果天气不好,被雨淋暴晒,估计也就是七八十次,而且很容易影响准头。
  再说硬木难寻,漫水的大山里有一些,都是很多年的老树林,一颗老树也仅仅能做一架弩车,光是阴干木头最少需要三年,我爹他们的意思是跟您商量把漫水庄园的一些桌椅板凳先拆了,先做成了弩再说。”
  秋叶点点头,“好,凡是能用的上的,哪怕去庄园拆屋献梁都行,对了,我要试试这些自家做出来的弩车有多大的威力。”
  说到威力,大董立即眉飞色舞起来,“您不知道,老师傅们改了一下,这里的机括用钢丝和钢片,韧性好,而且劲道更强,比铜的好用。朝廷做这个,因为材料寻,找起来劳民伤财不容易,考虑的是能长久的用。咱们做这个,考虑的是威力大,所以不在乎长久。您只管试试,这玩意还能调高度,能射进城楼里呢。”
  五个人同时操作,两个人用撬棍一样的东西掰开钢片,两个人拉起钢绳做的弓弦,一个人把比长矛还要长的箭放见槽里。秋叶看了一下,这是木头的箭,两端削尖。放进槽中后,四个人同时松手,放箭的人拿另外一只箭猛的打击弩车,嗡的一声,箭飞了出去。
  三里地外一棵一人抱那么粗的大树瞬间被击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