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马上给我分手！还闹得人人尽知，以后你想不想嫁个好婆家了！”二娘又要拧玉茹的胳膊，这次她学乖了，转身就跑开。
  “还不是你！你不嚷谁知道！”玉茹嘴硬。
  “我是说你，到处说自己有对象了，是不是傻？”
  娘俩个吵着从街上走过。
  其实小桩都看在眼中的，他又不傻，当时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又怕奶奶听到，赶紧把她送回家。
  听说奶奶的病没什么好办法，保守治疗，又要吃药，小桩妈就不平衡了。
  “把你哥几个都叫来，这老太太瘫在家里，还要吃药，大家都出点钱，又不是就生你一个儿子！”
  “这话我可说不出，老太太一直跟着我们的，现在找他们要钱？”小桩爸还是要面子的。
  “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你不要钱，我就不管了，你有什么办法自己想。”小桩妈一拧腰出去打牌了。
  小桩爸爸还要下地干活，看一眼床上的老娘，一跺脚，也走了。
  这男人就是这般没有担当。
  小桩放不下奶奶，不管每天多辛苦，几点回家，都要给奶奶擦洗，知道妈妈是指不上了，求了邻居的大娘，每天过来给奶奶喂点吃的，喂点水，照顾一下。
  不想这样也不行，小桩妈就是想把老太太弄走，谁来骂谁，没多久，邻居都不肯上门了。
  小桩生了一肚子的气，正想办法，不想又一个打击上门来。
  那天玉茹妈带着玉茹回家，没有马上闹起来，进门就把嘴闭了，只是摔摔打打做饭。
  玉茹没摸清她的想法，一个小女孩，面子薄，二娘不提，她也不好提这事儿，更不敢跟爸爸去说。
  就这样过了几天，二娘找了个机会，二伯出去喝酒没回来，她叫过玉茹。
  “你这同学家是哪的？”
  “你问这干啥？”玉茹心里的戒备。
  “你这犟种，我知道是拉不回来的，你认准的火坑也要跳，我就是想知道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就是下边村子的。”玉茹也不傻，还是瞒住了。
  “下边村子的，怎么过来上学？不对呀，你不是读的护校吗，怎么你们还成同学了？”
  “我们是初中同学，他上高中了我没读，但是我们学校挨着，后来遇到几次……”玉茹说起来，话就有点拦不住。
  本来女孩子恋爱了，就想找人分享，今天二娘这心平气和地套话，她不能不上当。
  二娘那是老狐狸了，不动声色把话套完，也没说什么，玉茹还以为她松口儿要答应了，还挺开心的。
  不想三天，一上班就看到小桩在医院门口站着。
  “宋玉茹！”他一叫全名，玉茹心一惊，刚还欢快地跑向他，现在脚步都迟疑了。
  小桩的脸黑沉沉的，跟平日里不一样。
  “你怎么了？奶奶的病重了吗？”
  “你别说这些没用的，这跟你都无关。宋玉茹，我们分手，以后别来找我了，我配不上你！”
  小桩说完，扭头就走了。
  玉茹听得云里雾里的，心都被揉碎了，这好好的就说分手，原因也没有，干嘛啊！
  快到上班时间了，她怕迟到，还是踩着铃跑进楼里。
  一路上眼泪就抹不干了，她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到了配医的时间，刻度都看不清，只能拿条毛巾把脸狠擦一把。
  “小宋，你怎么不对劲啊？”护士长看出问题来。
  “是不是跟小男朋友吵架了？我上班时看他在等你。”有同事打趣。
  “他要跟我分手。”玉茹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
  “哟，这什么事儿啊？他瞎吧。”
  “就是啊，自己什么条件不知道？找这么好的姑娘还敢分手！”
  “咱玉茹哪不好？还得受他气！分了！”
  “分吧，我侄儿今年就从部队下来，人长得帅，个子也高，还能有个正式工作。”
  大家七嘴八舌劝半天，没一句说到点子上。
  护士长怕玉茹心神不宁出事故，让她看家，连病房都没让她去。
  趁着没人，玉茹趴到桌上，痛哭了一场。
  心里好多了，人也冷静下来。
  刚大家说的话，都在理，事是这么回事儿，可是玉茹不想这么解决。
  想来是小桩自卑了。
  玉茹从心里又体贴了他一回。叹口气，找护士长请假，去一下小桩家问个究竟。
  护士长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勤奋有能力的小丫头，马上就批了假。
  “这些事吧，不要强求，你去问个明白，不行就算了啊。”护士长不放心，又追到院子里，把刚蹬上自行车的玉茹叫下来，嘱咐了两句。
  玉茹点了点头，骑上自行车直奔小桩家。
  平时她去小桩家，都不骑自行车，那条路太破了，自行车骑上一个来回，都要修一下车，车轴里都是泥沙。
  可是今天她的心急，不想等那一个多小时一趟的公交车，宁可自己蹬车去。
  小桩家院子里静悄悄的，连大黑狗都不在家。
  屋子里传来奶奶的呻吟声，她在要水喝。
  玉茹忙扔下自行车跑进屋，给奶奶倒了一杯水。
  “渴死我了，作孽哟，怕我尿炕，不给我水喝！”奶奶抱怨着，大口把水喝下，这才看清，坐在旁边的是玉茹。
  “你，你咋来了？”奶奶又惊又喜，落下泪来。
  “我是好久没来看奶奶了，你想我了？”玉茹见她落泪，也忍不住哭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了，唉。”奶奶叹口气，欲言又止。
  “哪个绝户自己家事不管，管到别人家了！别让我再逮着你！看我骂不死你！”小桩妈气势汹汹从外面跑进来。
  她是听到屋里有动静，以为邻居过来送水送吃的。
  玉茹还没跟小桩妈正面打过交道，只是侧面听说她凶巴巴的，瞧着也有些害怕，一急就站起身，搓着手，不知答什么好了。
  “你们这些臭娘们是不是闲出屁了？自家的活儿都干了？你跑来喂水！她尿了你给洗？你要是闲得难受，你把人接走……”
  小桩妈刚进屋时，眼睛一黑，看不清屋里是谁，就看到瘦瘦的一个女子，以为是邻居。
  可是骂着骂着，好像不对劲，再细看，是玉茹，当时她的头就轰地一下。